麾下的亲卫自然都是百里挑一而选出的精锐。
如果说护军营的巴牙喇是军中的精锐代名词,那么各旗固山额真的亲卫,就是精锐巴牙喇的代名词。
谭泰麾下的亲卫,无一不是百战的精锐,杀人的技法早已经铭刻入他们的脑海和血肉之中,他们通晓如何使用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斩杀眼前的敌人,击破敌人的军阵!
前排的甲兵被当他们当作肉盾,作为破阵的工具。
这一战法自然是极为有效,山道之上,汉中军军阵前几排许多士兵被他们撞倒在地,几名军兵站立不稳,被带着一偏,就这样翻滚着向着谷底跌落而去。
十数名亲卫紧随着谭泰突入阵中将山道上汉中军的阵势搅得大乱。
狭窄的范围使得长枪几乎失去了作用,谭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不断的乱砍,同时挺盾不断的打乱着汉中军的阵型。
身后十余名亲卫甲兵跟随着谭泰一路猛冲,他们挥动着手中短柄战斧和铁骨朵,娴熟的开始砍杀周围汉中军。
他们知晓汉中军的甲兵身披重甲,因此他们大部分的攻击都是望着咽喉和面门招呼。
除去谭泰之外,没有人用顺刀,全都是用短柄的战斧和铁骨朵,要是实在攻击不到暴露出来的部位,便向着胸膛或则手臂砸去。
山道之上,汉中军阵列被搅得一片混乱。
谭泰的悍勇让清军原本萎靡的士气重新涨回峰顶。
山道上,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自清军的队列之中爆发而出。
原本萎靡不振的清军甲兵再度振奋精神,蜂拥而来。
军阵混乱,哪怕是很多汉中军的甲兵死战不退,但却也是难阻溃势。
僵持之势已破,整个战局竟然真的被谭泰所扭转!
公树台南道下的高坡之上,一众明军的将校皆是神色惊恐。
“狗攮的……狗攮的……”
远望着不远处的山道血战,惠登相面色惨白,嘴中不断的咒骂着。
站在一旁的高杰和马进忠两人同样也是面白无色。
他们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是见过了大风大浪,数十万的大战他都曾经经历,战场之上无论是什么景象都无法让他再为之震撼。
但是眼前的血战,却是真正的将他们吓倒了。
“杀!!”
山道之上,一众汉中军的甲兵疯狂的怒吼着,仍然在试图重新站住脚跟。
“山道溃势已经不能阻挡,再打下去不过枉送军兵性命,让他们退回来,退守营垒,再分遣一支军兵登顶守卫南道。”
左光先心中惊惧,但是面上却仍然保持着冷静。
汉中军的韧性,清军的悍勇也同样让他心惊,但是他没有失去冷静的判断。
只是一瞬之间他便已经是想到了亡羊补牢的最佳方略。
但是这一方略并没有被陈望采纳。
“不能退!”
陈望眼神阴鸷,冷声否决了左光先的提议。
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坚定无比。
“这个时候绝不能退!”
“士气一泄,我军绝无再战之势!”
“半数的火炮都未运上高台,一旦退军,公树台便成孤地,再想夺回南道,将比登天还难。”
陈望比所有人都更清楚眼下的战局。
因为高差不大的原因,山岭的遮蔽,因此清军起初的异动并没有暴露出来。
直到即将图穷匕见的那一刻,陈望才看到清军队列之中的异常,再想应对已经是为时已晚。
夫战,勇气也!
一旦退军,如此大败,士气必会泄尽,万众一心之势就此瓦解。
三军将为清兵悍勇所震,生出畏惧之意,届时锋芒尽失,如何能够再夺山道?!
此时如何能退!
“陈功!!!”
陈望急步走下高坡,怒声吼道。
“属下在!”
高坡之下,头戴着明铁盔,身穿亮银鱼鳞甲,罩袍束带的陈功疾步而来,应命道。
“尽提亲兵,即刻赶赴前线!给我挡住建奴的攻势!”
“遵令!”
陈功大踏步而去,一众原本环卫在陈功周围的亲卫甲士,也是纷纷紧随其后向着前方跑动而去。
陈望环视了周遭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坡地之上。
而后陈望毫不犹豫的解下披挂的战甲,甚至为了节约时间,直接用刀切断了很多地方的绑带。
没有丝毫耽误,陈望轻装简行,甚至连佩刀都丢到了地上,只留下了挂在腰间的箭囊和弓箭。
陈望携带着弓箭,顺着山道向前走了十数步,通过迟缓的地方向着那坡顶攀援而去。
一众亲卫见到陈望如此行径,纷纷跟随而去,整个场面颇为混乱。
站在高坡之上的左光先和高杰,还有惠登相、马进忠等人起初皆是一头的雾水。
不过很快,他们便明白了用意……
陈望手持着弓箭,站在坡地之上
北风呼啸,朔风凛冽,将陈望身上赤红色的箭衣吹的鼓起。
陈望立于风中,屹然不动,一双鹰目向着下方俯瞰而去,整个山道之上的景象全都被他尽收于眼底。
山道之上,谭泰手中的战刀已经换成了铁骨朵,他拼命的挥动着手中的铁骨朵,不断的向着周遭的汉中军甲兵锤击而去。
谭泰身穿着赤黄鎏金盔甲,固山额真战甲让他在人群之中极为显眼。
不远处,陈功已经是分开了人群,隔开了一部分的军兵,构筑了新的防线。
陈功手持着斧盾,带领着一众亲卫,顺着山道直下,距离谭泰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不足十步。
山道之上,人影晃动,谭泰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但是仍旧在拼命的向前。
几名亲卫甲兵护卫在的身旁为其开路。
身后一众清军的甲兵,士气高昂,狂呼酣战。
谭泰的勇武,鼓舞了他们!
他们目视着前方,眼眸之中满是着嗜血和疯狂。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他们的斜上方有一个人正立于其上。
陈望屏气凝神,心如止水,宛若明镜。
人群之中的谭泰此时还在不断的移动。
复合弓身的竹胎发出连绵的咯吱声音伴随着北风在空中飘扬,还未抵达山道便已经是消散在了山岭之间。
陈望挽满了弓弦,猛然松弦,铁胎弓的弓弦轻鸣,发出了瓮的一声闷响。
箭矢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离弦而出。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凝结。
高坡之上,左光先和高杰等一众将校皆是屏气凝神,他们的目光都死死的看着不远处的山道。
他们就这样看着山道之上,身穿着鎏金盔甲的谭泰缓缓的栽倒于地!
这么陡的山崖,居高临下,在这么大的风中,要想射中一个不断移动的目标,无疑是困难无比。
左光先心神震撼,凛声而言。
“贯虱穿杨,只怕汉时李广,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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