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山两口子没空多待,一个有铺子,一个要忙着回去上任。
俩人在村民们欢送镇亭的喜悦中前脚离开。
后脚老老太就来寻她儿媳妇许老太,嘀咕起来那番心里话。
「光有感谢话有啥用,不当吃喝,你别被那两口子忽悠住。我发现你现在可要面子。你要是抹不开脸,下回我假装在背后讲究人说给他听呢?你觉得咋样。」
不咋样。
许老太看着原身婆母,这人是失忆了还是怎的。
前一阵坐在她家大门口,蹦高和她掐架还甩着大鼻涕哭嚎,发誓赌咒再不来她家。这才隔一个多月,转头又跑这里想当家。
昨日看到田芯特意给她太奶,还给大房那个叫招娣的小丫头盛饭时,许老太就没多说,那时有客人在。
没想到这就送上门,非让她给两句难听话才好受是吧?换那聪明人,你就眯着得了。
「你以为的对我们好,帮我们要点好处钱就是好,那是你眼皮子太浅,还整个我现在好面子。
你知不知道赵大山当镇亭后,往后给家里买卖多行方便,比给三两五两银钱好?
给钱,那叫一把一透事儿,没有人情帐了。
再一个,他给你,你真敢收?
那和下大狱的镇亭那些亲属有什么不同,你想下大狱不成?」
许老太吓唬老老太呢。
不吓住,瞅这样挺敢收礼。
她家眼下还没啥大能耐,以后认识人只会越来越多,偷摸收钱咋办。
而且许老太已经想清楚,也不用掰开揉碎给讲。
像是说咱之所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那就是不知道上面政策。恨不得皇帝死了,改朝换代还不知道咋回事。
有时候消息就是价值。
这往后有了赵大山,那是能知道上面消息的,比方说互市,比方说这次归于都护府的划分,心里就会有底,根据管理者的行事作风,咱往后只要踏踏实实做买卖就会有好果子吃。还有王家沟的里正,为何由她选。
可这些见不着的好处,与老老太根本说不清楚,就能见到巴掌大的一片天,直接说结果最省心。
另外,许老太打算学习孙女昨日处事,直接说老老太你想在这里待着,具体该干啥,别的都不能伸手。
其实即使这般也叫退了一步,又不是她亲婆婆,没帮过她一文还曾骂她骂得那么难听,凭啥让在她家住下?
许老太望着仨有叹口气。
那仨小子在假装路过这里,假装干活会不经意间看向她们,这是在担心娘和奶奶吵起来吧。
许老太又特意瞟眼老老太的脸色。
刚刚她做「儿媳妇」的,说「婆婆」眼皮子浅,这位所谓以前是有爆脾气的人,也脸色青了白紫了红的,仍在忍气吞声。
这还差不多,不能凭借一把年纪是长辈,看起来头发花白可怜就为老不尊。
终于知道谁是大小王了。
所以许老太才打算和老老太多说几句,继续道:
「老太太,眼下就咱俩,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你不是当初觉得我们这一房不硬实,负担重,还总去外面说,说什么管咋的大房是亲儿当家,你受不着委屈。
不像我们,你老儿子死了,我指定会守不住改嫁,你才多分给大房四亩田,死活要跟着人家养老吗?
前些年没分家时,咱们一口大锅里吃饭,你不也是对大儿媳比对我好吗?
说根本不指望我们,一看有书就比我们家那几个小子有出息。
那怎的,我就不提你上回还和谷素芬穿一条裤子,
跑我家就差砸锅怕我们欠账还不起沾上。
只说眼下,你田地给了大房,还给大房带过那么多年孩子,是钱钱给那面,出力也使在那面,眼下一把年纪种不了地带不了孩子啦,你咳咳咳得了风寒跑我家来啦,还把大房家的招娣也领来吃饭。
你要作甚?合着这就算拿捏住我们了,孩子们孝顺就该死,你这是谁孝顺你欺负谁啊。日子过好了,你要来啦。别以为我看不穿你这趟来的心思。」
老老太被训的眼泪快要下来。
这就是她和儿媳妇在单独说话,这才无论有多么难听都接着。毕竟多年的儿媳婆婆的,磕碜好赖不差这一次。
要是哪怕只有一个外人在场,她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终于知道小儿媳不止会骂人,而且更会埋汰人。
可老老太也不傻,她听出小儿媳给留了空子,要不然人家只装作猜不到她来干啥多省心。
真要是纯心不收留的儿媳妇,此时会撵她说你该回去了,这里用不着你干活。
而凭着她小儿媳现在用工钱拿捏住村里人,即使撵她回去,也没人敢背后嚼舌头,那还想不想在许家继续拿铜板干活了。
「你翻那些小肠有啥意思,人哪长后眼,谁知道你大哥他们……」
老老太想告状说,自从上次和大儿吵架后,大儿就和她没几句话,也嫌弃她一把年纪咋还不早点死。
噢,后面这句话,可能是她的歪缠。
接着她就一病不起。
万没想到大儿子一家子先是忙着收自己菜,这又跑岳父家继续收,这可不再是她歪缠了。
因为大儿的岳父家里给有书介绍一位镇里有铺子的姑娘,给寻个娘家条件极好的,俩人忙着相看的节骨眼,为了事情能成,然后她大儿子就成了岳父一家的孝子贤孙。
她这个亲娘彻底靠后,病倒这段日子,家里就给留个小孙女招娣给她煮饭。
汤药早就喝没,没人管,大儿媳妇谷素芬那个该被瘟的,要她现在看,就是故意的,临走前把家里粮食都锁起来了,药没了,她病着拉嗓子的粗粮还咽不下去,谷素芬恨不得盼她直接死屋里给有书成亲倒地方,免得还要给抓药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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