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汉军一起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大怒。不过是一个布衣,竟敢明目张胆的夜行至公门重地,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名汉军还刀入鞘,伸手便去拎那人的衣领,口中怒喝道:“哪儿来的刁民竟敢公然犯禁”
他的手尚未碰到那人,突然一股大力传来,将他掀得腾云驾雾般向后跌出,重重摔倒在地。一时之间,只觉浑身骨头yu裂,竟然爬不起来。
众汉军惊得呆了,他们虽非仗势欺人之辈,却平ri里受惯了百姓们的唯唯诺诺,哪里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狂徒
为首的汉军首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挥刀便向那人砍去。两名手持长戟的汉军也从长阶上奔下,一齐攻至。
那人头也不抬,长袖挥动之间,已将几名汉军扫得东倒西歪,倒在地上惨哼不绝。
突然,大门前一声暴喝传来:“住手”
数十名士卒拥着一位官员从门内冲出。
那官员方面阔口,不怒自威,正是洛阳东部尉大人。
他面沉如水,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部属,两条眉头越竖越高,大喝道:“何方狂徒,竟敢公然冲击京师执法重地,其罪当诛尔难道不知国法森严”
那人猛然抬头,一张白惨惨的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国法你一个小小县尉知道什么是国法国之将亡,何来法度”
东部尉大人这一怒非同小可,他举手指向那人,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大胆放肆来人,给我,给我拿下”
那人傲然挺胸,道出石破天惊之语:“谁敢妄动我乃太平道张角之徒唐周,现有关乎社稷安危的天大机密上禀还不速速引我去见你们的上官”
那东部尉大人浑身剧震,手指僵在半空,张大了口。
城东一处僻静的小院内,马元义盘膝而坐。
他的心中一阵阵躁动,始终无法进入大贤良师所说的安宁之境。
这种感觉已经困扰了他一月有余,自从那次原本十拿九稳的刺驾行动完全失败,还被十年未见的亲侄认出庐山真相,他便一直有着不祥的预感,内心总隐隐觉得有祸事将要发生。
而今夜,这种感觉来得份外强烈。
他霍然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静心思索自己的jing细计划。这么多年了,正是这份缜密的心机,一次又一次挽救了自己,并确立起自己在太平道之中,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
马元义出身ri益衰微的寒门士族,家庭次子的身份和天生叛逆的xing格,注定了他幼年时期的命运多舛。除了长兄马元奎对他的爱护之情,他对于家族和亲情没有半分的留恋。
无数次的折辱与挫败,无数人的冷眼与讥笑,他一一隐藏在内心最深处,他发出毒誓,总有一天,他会令这个不公的世道还自己一个公理。如果真的没有天理,那么他就要打破这片无道的苍天。
于是,他背井离乡,加入太平道。在太平道十年,他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连大贤良师张角都对他推心置腹,将他视为无可比拟的忠实信徒,然而他的心思唯有自知。
他加入太平道绝非是为了追求那狗屁的道家奇缘,更不是对张角有着狂热的信仰,而是看清了太平道隐藏在民间的庞大势力,还有包裹在那些伪善教义下的野心。
十年了,自己含辛茹苦,忍辱负重,使太平道一天天强大起来,为的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要令太平道变为自己手中的一柄斩天利剑。
如今,自己的图谋已经一步步实施,无限趋近于可能,尤其是眼前即将发动的计划,只要成功,自己便可毫无悬念的名留青史。
他嘴边浮出得意的笑容,能够想出这样的妙计,难道还不能称得上古往今来第一人吗哼张角即将破空而去,张梁和张宝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自己的垫脚石罢了休说太平道百万之众,便是整个天下,也就要落入自己的掌中。
马元义不由握紧了双拳,不可以自己绝对不可以功亏一篑
轻轻的叩门之声响起,他霍然立起,贴在门边低低道:“何事”
门外一人亦低声回答道:“大渠帅属下刚刚率一队兄弟巡城归来”
马元义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冷笑,宵禁只怕朝庭再也不可能想到,其中一整队的巡城士卒都是太平道的属下吧
他“恩”了一声,道:“可曾联系上封、徐两位大人”
门外那人懊恼道:“不曾徐大人派人回话,说是近ri来风声甚紧,夜间会面颇为不妥,待明ri再行设法相见那封大人他”
“他如何了”马元义心中一紧,“他怎么说”
那人苦笑一声道:“属下在常侍府外苦候很久,连个开门的人没有属下唯恐耽误碰上其他巡夜兵马,不敢再等,只得先行返回”
“不对”马元义脱口而出,“此事颇有蹊跷”
那人隔着门讶然道:“如何蹊跷属下不明白大渠帅的意思”
马元义不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距离那个大计划实施之ri不过两三个月了,封谞和徐奉二人只是知道自己将要发动,却根本不知道计划的时间和内容,自己今夜冒险潜入洛阳约他们会面,就是要向他二人通报计划,并商讨实施的细节。封谞怎会在此关键时刻无影无踪
难道是封谞出了意外马元义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莫非自己多ri来的不祥预感便是应在封谞身上
怎么办呢是继续留下联络,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沉声道:“你的手下兄弟们是否已经散去了”
门外那人一愕,道:“尚未散去,属下本是打算向大渠帅通禀之后,率那队兄弟以巡城为由,再次折回封大人府,看能否恢复联系”
“很好你做的非常好”马元义赞道,“今夜负责城门值守的汉军中有咱们的人吗”
门外那人想了想道:“有上东门今夜值守的都伯是咱们的人”
马元义喜出望外道:“很好给我弄一套汉军军服来,然后你领我去上东门”
那人终于明白过来,惊道:“大渠帅,你,你是要连夜离京吗可是,封、徐两位大人尚未”
马元义冷笑一声,打断道:“他们现在有没有他们的配合,已经并不重要了关键是咱们必须尽快脱离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他瞧了瞧天边昏暗的月亮,长叹道:“我真是疯了这个计划原本就是从外围发动的,我又何苦为了两位阉人的微薄之力,亲自冒险钻入这个牢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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