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连绵的山林中,处处散发出清新的草叶芬芳,因为几天前的一场暴雨,更使林木洗涤一新,现出娇嫩yu滴的翠绿本sè,令人迷醉。
一只肥笨的山兔正在贪婪的啃食着嫩绿的青草,突然它双耳竖起,停止了进食,接着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噌”的一声蹿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一片长草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接着附近处处长草翻滚,象是一大片草地都活了过来,无比诡异的向着发出鸟鸣的草丛汇集过来。
一只手掌突然从草丛伸出,打出一连串的手语,草丛立即重新归于平静,只有一条细细的草浪继续缓缓向手掌伸出的地方涌去。
高风浑身扎满了伪装的长草,他匍匐至南鹰身边,附在他耳边轻轻道:“已经确认过了,除了前面山谷中的那几所茅屋,附近再也没有可疑动向”
“恩”南鹰缓缓收起单筒镜,“你怎么看这件事”
“非常可疑”高风神sè严肃道:“淳于琼曾经说过,这片大山连绵数十里,怎么会有人居住会不会有诈”
“不得不说,你有时比我还神经过敏”南鹰哭笑不得道:“山民居于深山之中以避战祸和税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还有诈你认为敌军有可能赶到我们前面,从容建起几座茅屋吗”
“这个好象的确没错”高风尴尬道:“看来是我太多疑了那么长官问我如何看待此事,是什么意思呢”
“自作聪明”南鹰的手指一直点到他的鼻尖:“我是问你,我们应该如何去拜访一下也好打听一下出山的路径,虽然我们的方向一直向西没错,可是从山民口中说不定能打探出什么捷径”
“原来如此”高风点头道:“那么属下建议,最好轻装简从,不要以官军身份露面。这些人居于深山,定是不喜被人打扰,更会对官军生出厌恶之感”
“这才算你小子说到点子上了”南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淳于琼来他是本地口音,更容易博取对方的好感”
“还有”他想了想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命令附近的所有游骑兵,暗中包围那几所茅屋”
一圈竹篱将茅屋围在当中,屋前一棵枣树下藤蔓错落,种植着葫芦、黄瓜等蔬菜,茅屋后生长着一大片红茎绿叶的荞麦,已经繁密点点的开出白sè的小花,长势喜人。再远处,一条细细的飞瀑直垂而下,聚成一汪清潭。
南鹰向淳于琼和高风点了点头,轻声道:“看来主人在此已经居住了有一阵子,安全上没有问题”
高风却是瞧得目中发光,叹息道:“这里真是一处清幽所在,好象是咱们的..”
他见南鹰锐利的目光瞪来,才省悟到身边尚有淳于琼这个外人,不由干咳道:“我去叫门吧”
他来到竹篱外,又是重重咳嗽一声,才叫道:“路过之人冒昧造访,敢问家中可有人在”
他一连叫了三遍,才听那茅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行了出来,他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稚嫩的面容上却生着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显出令人不敢轻视的老练。
他侧着头打量了一眼高风,又瞧了瞧他身后的南鹰和淳于琼,突然冷笑一声道:“既然几位客人亦知是冒昧造访,这便请回吧请恕在下失礼了”
说着转身便要入内。
南鹰三人一齐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们见那少年仪容不俗,均是心生好感,却不料此人如此不通情理,竟yu闭门谢客。
“不可无礼”屋内突然传出一个略带磁xing的平淡声音,“请他们入内吧咱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客人了”
“可是大哥,这几个人太过可疑”那少年不服道:“说不定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南鹰三人一起相视苦笑,敢情被这少年认做了歹人。
“你真是太多虑了”那个声音淡淡道:“我这室中身无长物,岂会引人觊觎窥测将人拒之门外,才是有失待客之道”
“好了好了”那少年悻悻道:“反正好人总是你做,我只做那恶人便是”
他侧过身让出大门,向南鹰几人做出一个请进的动作。
南鹰等人连忙拱手称谢,向室中行去。
高风经过他身边时微笑道:“这位小兄弟,你瞧我们几人亦算得上是衣冠济楚,怎么会是可疑之人呢”
那少年翻了翻白眼道:“你当我是傻子呢就是因为你们穿得太整洁了才可疑啊这山中几ri前才下过大雨,地上仍然有些泥泞,你们如果真是过路的,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高风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他不由脑中急转,苦思应答之策。
南鹰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歉然向那少年道:“是这样的我们远远看到这屋舍矗立于山水之间,颇有清逸出尘之气,想必此间主人必非俗人。为了表示尊敬之心,这才特意换过了行囊中的净衣,却不料因此引来了小兄弟的误会”
高风忙不迭的点头。
那少年仍然不冷不热道:“在下也并非此间主人,几位无须解释请”
“哈哈哈”一声长笑传来,室中一位白衣人缓缓起身,向着南鹰几人欠身笑道:“在下胡昭,字孔明,山野俗人,当不得几位客人的高誉寒舍简陋,请几位莫怪”
那人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生得面如冠玉,一表人才。
孔明南鹰不由错愕,倒是和那位诸葛亮同字,而且想来也是一位林间高士。
“什么胡昭胡孔明”淳于琼不由失声道。
“哦这位兄台难道听过在下的贱名”那胡昭不由微微一笑,“不过听兄台口音,亦是本地人士不敢请教尊姓大名”
“颖川之地,试问何人敢说没有听过阳翟胡昭的名号呢”淳于琼面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尊敬之sè:“在下淳于琼,久仰先生大名了”
南鹰更是听得呆了,这胡昭看来是个名人啊,自己却竟然闻所未闻
“淳于..”胡昭和那少年一齐大叫道:“难道便是那位北宫卫士令的淳于琼”
淳于琼苦笑道:“在下现在已经不是北宫卫士令了”
胡昭愣了一会儿,才不悦的横了那少年一眼:“瞧瞧将天子近臣当成了不轨之徒,你可真是好眼力”
那少年吐了吐舌头,向淳于琼点头笑了笑。
胡昭欣然道:“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深山之中碰上淳于将军,真是一大幸事能和您同行的,只怕也不是凡俗之辈”
他向南鹰和高风微笑道:“只怕都是大有身份之人,今ri寒舍真可算得上是蓬荜生辉”
南鹰见淳于琼已经露了底,心中更有意结交这胡昭,便坦然道:“在下南鹰,现正效力于军中,这位是高风,现任军司马之职”
“南鹰”那胡昭倒还罢了,那少年却是脱口道:“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汉军猛将”
“哦小兄弟也听说过我吗”南鹰不由大奇,自己出战黄巾不过两月,这位少年身处山中,竟然会知道自己这可真是奇事一件。
那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南鹰,象要将他看穿看透一般,良久才呼出一口气道:“真是没有想到,传说中战无不胜,扫灭数十万河北黄巾的鹰扬校尉,竟然如此年轻”
他年纪虽小,说话却是一派老气横秋,令人有些忍俊不禁。
淳于琼咳嗽一声道:“南将军功勋卓著,现已升任鹰扬中郎将”
胡昭慌忙再施一礼道:“唉呀在下久居山间,却是不知世外之事,真是多有得罪”
他一指那少年苦笑道:“在下还不如这小子消息灵通,他并非居于山中,却是前几ri入山探我,被一场意外的大雨困在了这里”
“向几位介绍一下吧”胡昭瞧着那少年道:“也是在下的同乡,阳翟郭嘉”
淳于琼一听亦是同乡,不由堆起了笑容,拱了拱手。
“郭嘉”南鹰却是如殛雷击,差点没有叫出声来,虽然自己来到汉代已久,更是见识了诸多贤臣良将,早已没有了初抵贵境的新鲜感觉。但是,郭嘉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号仍然令他心旌摇动,足可与当初结识贾诩、程昱之时相提并论。
他心神一阵恍惚,盯着郭嘉的目光再也转动不得。
“咦将军怎么了”胡昭讶然道:“难道您认识郭嘉”
“那倒不是”南鹰回过神来,淡淡道:“但是此子异于常人,若是能够一展才华,定能青史留名”
淳于琼和高风同时愕然,胡昭却惊喜道:“好啊能令当世名将如此美誉,小嘉你ri后必可尽展胸中抱负”
郭嘉清澈深邃的眼睛中突然起了一丝涟漪,但口中仍是从容自若:“没想到竟能得到南将军如此褒奖听将军的话外之音颇有招揽之意,却不知将军对在下的信心从何而来”
南鹰望着他的眼神,不然哑然失笑道:“需要理由吗本将相信,一颗宝石即使埋没于山林之间,也必会默默的绽放出动人的光芒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怎么样”南鹰的口气依然淡定,一颗心儿却是“卟嗵卟嗵”跳得厉害,“愿意和本将一起为国出力吗”
郭嘉脸上突然闪过明显的挣扎之sè,终于归于镇定:“多谢将军美意,但嘉年纪尚小,更有老母在堂,只得辜负将军了”
“原来如此”南鹰心中生出强烈的失望挫败之感,强笑道:“好吧百善孝为先,本将也不便强求”
“不过”郭嘉瞧出了面前这位闻名已久的将军心中那一丝失落,颇有些心中不忍,竟鬼使神差的脱口说了一句:“ri后若是嘉有意入仕,必会首先投入将军帐下”
“好”南鹰不由一阵狂喜,仿佛是一件最最珍爱的宝物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竟然一把握住郭嘉的手道:“身为男儿,当千金一诺你可不许反悔”
郭嘉内心亦有些激动,他何等聪慧之人,如何瞧不出南鹰对他的器重只是双手被一个男人这么握着,却是生出一丝羞怯,他轻轻抽出手来,低声道:“谨遵将军之命”
南鹰突然想起郭嘉英年早逝的命运,不由心中一寒,但又想到自己仍有可治百病的药剂,不由心头一松,他喜悦之下不由泄露天机:“郭嘉,本将观你ri后将有一劫,可能会病入膏肓但命运既然将你我连在了一起,本将定会为你寻出医治之法”
郭嘉却是沉下脸来道:“将军是咒我短命吗”
高风忍不住接口道:“郭嘉不要无理,我家将军不但沙场无敌,更是天下少有的神医,他说你有病你肯定好不了”
淳于琼亦露出一丝笑容道:“正是相信几位也一定听说过宜阳解疫的传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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