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禁后的四街八巷上空空如也,安静得令人压抑,只是偶尔才能听到极远处军队调动时的隐约声音。
一阵微风吹过,街面上那枯黄落叶打着转儿的翻滚着,却有一条人影从街角边从容现出身形,一步步踏着落叶而来。
那人一身军士装束,却将皮盔拉得几乎遮住了眼睛,令人难以辨清他的年龄和相貌。当他的目光落在街边一处常人绝难发现的暗记时,终于身形一顿,缓缓抬起一直微微低垂的面庞,露出一双精芒四射的双瞳。
那军士顺着暗记标识一路行去,经过几转几折,终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小院前止步。
“笃笃笃”他信手在院门上轻轻叩动着。
“什么人何事”院内有人冷淡的回应着,却并没有开门。
“迷路之人,前来寻亲”那军士警惕的目光一扫四周,口气却是平淡如水。
“什么”院中人似乎猛吃一惊,竟然沉默下来。
很快,那院中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中却多了一丝欣喜:“既已迷路,怎知亲人所在”
“身虽迷路,心却清明,顺着风声一路而来”那军士平静道。
“敢问,风起何方风势如何”院中人已经明显控制不住语中的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风起东方鹰王振翅,风卷云动”那军士话音未落,那紧闭的院门已经倏的开启,门内伸出一只手,将那军士拉入门内,随之院门再次迅速紧闭。
“主公”院中人一头拜倒,再抬头时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已经涌出了两行激动的泪水:“属下终于再见到您了”
“这些年,辛苦了”那军士缓缓摘下皮盔,露出了南鹰那俊秀刚毅的真容。他盯着面前的风语属下。一手按在他的肩上,面上亦有难掩的欣喜之色:“竟然是鹰巢的老兄弟,本将记得,你叫.”
“多谢主公可是请您恕罪”那风语者更加激动,却立即打断道:“在这里,您只能称呼属下的代号天仓山”
“好天仓山”南鹰微笑着点头。
隶属于高风的风语者部队,约有一半以上都以各种身份潜伏于全国各地,他们所有人的代号都是以山命名,高风的代号就是黑虎山。
“天仓山,你是长安城中的风语领导者吗”南鹰在天仓山的指引下,一进入院中的静室。立即发问。
“不是”天仓山答道:“属下是长安城中风语的二号首领,一号是玉鼎山,也是最早直接受训于主公的鹰巢老兄弟目前他仍在沉睡之中,需要属下将他唤醒吗”
“不用黑虎山既然将你的联络地点交给本将,说明你才是近期行动的主事之人,所以没有必要唤醒玉鼎山”南鹰摆手道:“现在,说一说黑虎山交给你的任务执行情况”
“是主公”天仓山不假思索道:“接到黑虎山的飞鹰传书后,属下紧急召集所有可以调动的人手,全力监视长安各门.与董军主力同时返回长安的洛阳重臣和名门大族共有四十七家”
“这么多”南鹰一怔:“那么凭你手下有限的人手。怕是难以摸清全部情况了”
“是的,主公”天仓山有些羞愧道:“从他们进入长安至今,已经过去了八日,然而属下只掌握了其中四十一家的虚实可以肯定的是。易清江已经潜入长安,却并没有混在这四十一家中”
易清江,是高清儿的代号。正如风语者所部一样,所有听风部队属下的代号。也均是以江命名。
“依据”南鹰淡淡道:“为什么这么肯定易清江已经进入长安”
“我们在行动时,在城中各处都发现了疑似听风者留下的暗记,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天仓山肃然道:“主公请想。听风者所属至少有一半是掌握在易清江手中的,若非他们的首领入城,怎么可能突然采取大规模行动”
他突然有些尴尬道:“主公您是知道的,风语者和听风者各有统属,均是直接向您负责,若非有您的亲书谕令,两者之间绝不能擅自联络,所以我们也不便继续深入追查”
天仓山说至此处,小心翼翼的瞧着南鹰的脸色道:“不过,主公既然已经亲临长安指挥,是否可以直接传召听风所属如此一来,应该便可轻易掌握易清江的行踪了”
“易清江这个死丫头”南鹰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听风所属的联络方式,除了易清江和连汉江外,就连本将也不知道,怎么传召”
连汉江,却是郑莲的代号了。整支庞大的听风者部队,都是由高清儿和郑莲掌握的。
天仓山听了也不由呆住了。
“你不是已经查清四十一家吗做得好”南鹰只得勉励道:“侦察范围已经缩小了,如你所说,易清江确有很大可能是潜伏在其余六家之中是哪六家”
“弘农杨家、太原王家、平原华家”天仓山一口气报出了六家的名字,他有些苦恼道:“这几家财雄势大,从属众多,属下的人一时很难渗透其中,所以迟迟查不出眉目”
“不用急,本将亲至长安,就是打算稳妥部署,绝对不能令长安的兄弟们因为一时失策而暴露在危险之中”南鹰沉声道:“可以先从外围打探一下,这几家近日都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倒是有一桩”天仓山犹豫了一下:“太原王家的家主、司徒王允,前日好象收了一名女子为义女,但是属下怀疑凭易清江的缜密心智,应该不会如此张扬才是这可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
“王允的义女她叫什么名字”南鹰蓦然间浑身绷得笔直,情不自禁的厉声道。
“貂蝉”天仓山被南鹰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南鹰神色大变的面庞,骇然道:“主公,难不成你认为那貂蝉便是易清江的化身她怎么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
“果然是貂蝉”南鹰心神剧震。胸中搅起惊涛骇浪。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明白,所谓貂蝉,根本便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不存于历史之中。而唯一听得他当日戏语说出貂蝉之名的人,只有孙宾硕和高清儿两人而已定是她隐藏身份混入王家时,随口报出的假名。
他再次面色剧变,若高清儿便是貂蝉,她岂非即将陷入董卓与吕布相争的水深火热之中
“不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南鹰猛然间跳了起来,脸上肌肉抽动:“天仓山,你如今能够调动多少人手”
“主公。你想做什么”天仓山本能的感觉到不妙,但是他仍然照实道:“不超过三十人”
“不够远远不够”南鹰在室内来回疾速的踱着步子,猛然间止步道:“黑虎山命你接应的人,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派出长安风语的三号首领米仓山去执行接应任务了”天仓山感觉到了南鹰语中的震惶,亦是额上渗汗:“如今仍处街禁,他们若是安全入城,会隐藏在距此不远的一处宅院中.”
“街禁”南鹰一怔,他透过静室的窗棂看着天色:“快了佯攻长安的鹰巢、汉中、太行山和泰山诸路人马应该已经开始退去,长安即将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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