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这才喃喃自答:“一个自己送上门的人,没有不去的理由。”
风起,云变。
缱绻的天空有些阴暗了,从来不遮容颜的她,此刻已然带了一顶白色纱帽,垂下的白色纱巾落至腰间,将她的容颜身段完全遮掩。
她抚弄了下纱帽,向前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走到大牌匾前才立定脚步,风轻轻掀开轻纱的一角,漏出的缝隙刚好能让她的视线落在门口牌匾上。
——流素庄。
山庄门口有两人出来,相互寒暄着,句句话语,她听的很清楚。
“难为杨公子亲自送请帖,杨公子大喜之日,我家师父必然到场,杨公子请慢走。”
“有劳了。”杨孟祁点头,眼角的余光无意识撇到矗立在旁的白衫女子,想透过轻纱瞧她的容颜,可却不真切。
白衣女子?白衣雪刹女?
这几日不曾听说雪刹女再次给谁发了梅花贴,再者,这白衣女子背上,没有那把熟悉的剑,连手上都未曾携带剑。
寒冰剑,会有不在她手中的时候吗?
一联想到那人,杨孟祁觉得兴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些,怎会看到白衣便会想起她。
这个女子,许是平常人。
杨孟祁收回视线,举步离开。
轻轻的与她擦肩,风刮起,轻纱被风带起飘扬,透人的沁香吸入鼻中,只顾着这香味特别,却错过了瞧见那白衣女子容颜的最佳时机。
不便逗留,杨孟祁只得匆匆离去。
单黎夜弄了弄被风刮起的轻纱,开始向前移步。
刚刚送杨孟祁走的门徒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便踏入了流素庄。
门徒将她带入大院子,而院子中的人似乎等了她很久,那人朝她旁边门徒示意了下,门徒便离去了。
偌大的院子此时只剩两人。
夏禹扬微微眯眼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她也会怕别人见到而带面纱。
不见得。
“坐。”夏禹扬伸手指了指凳子。
旋即摘下纱帽,轻放在石桌上,缓缓坐下,单黎夜眸光扫过石桌,桌上除了一壶酒,两个杯子,再无其他。
“夏庄主倒是个特别的人。”单黎夜平平淡淡地开口,在酒壶上停留了数秒。
夏禹扬只是笑笑:“我不确定你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我,与其等你来找我,倒不如我自己去找你,这样倒也好有个确定的时间安排我的身后事。”
“你比蓝萱茉聪明。”
蓝萱茉是在等死,而他,即便是死也不会等,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结束同样也得由自己亲手了结。
单黎夜紧紧的盯着他,看着他的指尖的所有动作。
夏禹扬曼斯条理的倒满了杯酒,既没有给她,也没有自己喝,酒杯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募地,夏禹扬开口:“你之所以没有一举杀了自己的仇人,而是一个个的向我们追问,是想从我们这些人嘴里知道什么,是吗?”
“是,因为有太多的谜团,我需要去解开,我无法忍受不明不白。”尤其是关于那人的,他不说,她便去找。单黎夜反道:“难道,你想用你口中所知道的真相,换你自己一命?”
抬了抬幽深的眸子,她此刻却看不出夏禹扬眼中所想的,却看到了抹深深的落寞。
落寞?
“当然不是。”夏禹扬频频摇首:“我的命不值几个钱,若不是夙雨,我早不知道在哪儿落魄,更别说会有如今的流素庄。”
流素庄庄主的命不值几个钱,这话要传出去,要该笑了多少人?
可确实,她从来不稀罕别人的命。
她比较凝征的是,夏禹扬唤龙夙雨为夙雨,如此亲切,如此平常。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江湖中从未出现过武林盟主吗?”夏禹扬回忆起来:“即便有,一个死于非命,一个疯了,一个失踪,没有人敢上去要那宝座。”
“因为,叶书柔?”她的回答不是很确定,一个已死的人能有多大的作用,难不成还能魂归阻止这些人夺武林盟主之位?
“叶书柔武功卓越,她性情又是亦正亦邪,对武林盟主之位觊觎眈眈的人来说,她是个威胁,江湖曾出现过一句谣言,血凤现,江湖乱,上一辈人,大都人都知道叶书柔是凤竹林遗腹,若是她哪天狂怒至极想为凤竹林族人报仇,江湖少不了会有场腥风血雨,你知道吗,三十五年前的凤竹林之役,如今江湖上哪个显赫的门派没有参与过,可是——”夏禹扬抬眼看着极为熟悉的容颜,笑了:“叶书柔让所有人都意外,她没有继续报仇,竟然会委身于皇宫之地,与众多女子争一个男子,有点可惜,你和她一样,都不够残忍,对别人太够仁慈,相信着不该相信的人。”
武林盟主,血凤现,江湖乱。
单黎夜轻冷而笑,一句话便将人定了死罪,如今这罪名却背到了她头上,血凤玉,血凤凰,如今,她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江湖乱,她该如何让江湖乱??
还是现下,她已经让江湖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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