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巷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夏侯楙大步走了过来,“原来是子健,我还以为是谁呢?”
俨然,夏侯楙与曹植的关系不错。
夏侯楙是夏侯惇的次子,他的夫人是曹操的长女,大名鼎鼎的清河公主。
当然如果按照历史的话…
后来这个曹操的宝贝闺女清河公主与小叔子设计谋害亲夫,这就是另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了。
此刻,曹植看到夏侯楙也很惊讶,“子林?你不是在邺城大将军那边么?怎生来这司隶?还有,你这是作甚?”
“看来,是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惹到子健了。”
夏侯楙笑着走到曹植的身旁,不以为意。
曹植愤愤的说,“子林,今晚的事儿就当我没看到,你快带着你的兵离开吧?劫掠男人,这等事儿若是传出去,我大魏宗室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离开?怎么离开?”夏侯楙把嘴巴贴到曹植的耳边:“这是我爹下令吩咐这么做的…”
“那也不能!”
不等曹植把话吟出,夏侯楙那细微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爹这么做,也是你爹秘密吩咐的…前线无兵,曹丞相让每郡征募出一千以上的兵士,每县征募五百以上的兵士,这司隶乃中原腹地,支援襄樊最是迅捷,一千、五百哪里够,我定下的都是三千与一千!他们征召不到,那我就亲自出马帮他们征召!”
啊…
曹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仁慈善良的他只是下意识的反问:
“他们都是大魏的子民哪?”
夏侯楙语气铿锵:“等那关家父子攻破了襄樊,直接北上取了宛洛,那时候…他们就不是大魏的子民了!就是那关家父子的矛与盾!”
“可…”
“没有什么可是的。”夏侯楙将曹植拉到一边,“我知道子健你宽仁,可现在不是宽仁的时候,襄樊局势间不容发,危如累卵,你也不想你修筑的洛阳城,到时候沦为那一对关家父子的行宫吧?”
夏侯楙的话直说的曹植面红耳赤,他已经意识到这是抓壮丁的行为,更意识到这是竭泽而渔…
他更想要阻止这一场“慌缪”的行径,可…可偏偏因为父亲的命令,因为襄樊的局势,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子健哪…”夏侯楙最后拍了拍曹植的肩膀,“或许未来咱们大魏有慈爱宽仁的一天,但绝对不是现在,子健你只要不做傻事儿!挺过去现在,那未来我第一个支持你宽厚仁慈!”
说着话,夏侯楙一挥手,朝那些军士道:“继续,十五岁往上,四十岁以下男丁者悉数充军,给予家人足量军饷抚恤,告诉他们,若谁敢散播出消息,引得坊间议论,一家全村连坐,三族之内,格杀勿论!”
为了隐蔽,为了不泄露出“抓男丁”充军的消息,也为了襄樊战场打出一个突然袭击。
夏侯楙向这群村民下了最后的通牒。
他不忘大声喊着问:“亭长?这一方亭长可在?”
“小的在…小的在!”
“看你也才三十出头,就不抓你去充军了。”夏侯楙用上位者的眼神凝视着这小小的亭长,“本将军再说一遍,谁若是走漏了风声,你们全村,你们这一亭全部格杀勿论,株连三族!可听懂了?”
“懂…懂…”这亭长磕头如捣蒜。
夏侯楙则大声吩咐,“继续,继续——”
这一刻,曹植无奈的看着夏侯楙趁着黑夜将这群无辜的“男人”强征入伍。
他双手握拳,可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份,除了筑城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公子…”一旁,随行的丁仪问曹植,“公子,还去往平阴城采买石料、木雕么?”
“不去了——”
随着曹植的一声吩咐,他翻身上马,“驾”…伴随着他的声音,马儿“得得得”的发出一声嘶鸣,然后就是“嗒嗒嗒”的马蹄声。
一人一马往洛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刻,曹植宛若受到了无限的委屈。
他最想见的是杨修杨德祖,可偏偏杨修被关入牢狱,他见不到。
那么现在,他…他还想见到的只剩下李藐先生了。
他该怎么做?
他能怎么做?
素来标榜仁孝善良的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他太迫切的需要李藐先生,为他指点迷津——
…
…
因为关羽的绝北道,整个樊城被彻底水陆封锁,曹仁及五万兵士俨然成为了瓮中之鳖。
粮草的消耗;
士气的低迷;
兵士们消极情绪的互相传递…
俨然,整个局面在曹仁看来均向着不利的方向发展。
好在飞鸽能偶尔送来情报,透过雕版,曹仁与赵俨大致知道曹操的计划。
这也给他们两人带来了几许底气!
让他们能把这城给坚守下去。
不守也得守啊!
这已经是荆州通往中原最后的屏障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俨像是苍老了十岁,他身边的满宠、吕常、牛金都死了…他倒是成为了除了曹仁,资历最老的那个。
呼…曹仁长长的吁出口气,他望向东北新野城方向,轻声感慨,“就看大哥如何把关羽这狭窄的绝北道扩大一些了!”
这话俨然话中有话…
赵俨接着问:“你说,关羽会中计么?”
曹仁摇了摇头,“拜那关家四郎所赐,如今的关羽已是今非昔比了,不过…”
这话前半句说的有些颓然,可后半句话锋一转,像是又多出了几许信心。
“新野城那边驻守的不是关羽!”
赵俨连忙说:“似乎是关平?赵累?”
曹仁露出了点点的笑容:“还有关羽的二子关兴,听说这也是个勇武不输其父的将军!”
这…
不等赵俨迟疑,曹仁的话再度传出,“这半年来关麟的锋芒太盛了,完全压过了其兄长,试想一下,你、我若是有个弟弟屡建奇功,那做哥哥的,特别是并无寸功,又武艺高强的哥哥?会不会心浮气躁?贪功心切?”
嘶…
随着曹仁的话,赵俨一惊,他连忙拱手,感慨道:
“还是天人将军看的远,看的透彻呀。”
“呵呵!”曹仁继续笑道:“所以说,就看大哥那边,如何放长线钓大鱼!”
说到这儿,曹仁的目光依旧向东,只不过,目光中多出了几许锥处囊中的锋芒!
…
…
新野城西五十里关家军军寨。
关平与赵累本正在清点粮草,只见关兴已经穿上铠甲,正要翻身上马。
关平一怔,厉声喝问:“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关兴头都没抬,“给咱爹劫些粮食回来!”
关平用力推了他一把,严厉地说,“你疯了?爹是让咱们守住这阵线?你怎生还要杀到新野城去?”
关兴气不过,抬起头说道:“我得到确切情报,宛城有一批粮食正午时送到新野城,探马我都派出去了,沿途并无埋伏。”
关平按捺着性子说,“咱们不缺那点儿粮食?”
关兴扬眉反问:“大哥,若是提议劫粮的是四弟?那大哥还会阻拦么?”
这…
关平一时语塞,“你…那你也不许去!何况,四弟的兵都是他自己谋得的,不是关家军的,他自己做得了主!”
关兴一把扯住他,恳求道:“大哥,我就带我自己麾下那两千兵,胜了自然好,败了于我大军也并无太大损失,一直守在这里,总得有人去探探那曹军的虚实吧?”
关平厉声说:“什么叫并无大碍?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关兴坚毅的一挺胸,“至少,比起四弟来,我的命算什么?”
说着话,他一挥手,“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让我为咱们关家军,也为我自己做一点事儿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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