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映着月影在洛阳魏王宫门前高高的扬起。
传令官喊道:“大王旨意,即刻行刑,将刘封枭首,将其首级传示三军…”
刀斧手将一袋酒递给了他,此时的刘封蓬头垢面,哪里还有饮酒的心思。
他的神色迷离,仿佛他的一生正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烁、跳跃。
昔日刘备无子,他认刘备为父,成为其继子,至此…常伴于刘备身旁,每战奋勇当先,不畏生死。
因为他知道,刘备正在闯下的这份基业,那未来是要传给他的。
这是他自己的江山哪!
可谁曾想,甘夫人为刘备生下一子,谁又能想到,这一子本当亡于败军之际,葬于长坂坡之下,可是…可是因为赵子龙的七进七出,竟是将此子又给送了回来。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刘备将刘禅的狠狠一摔,似乎把这子给摔傻了!
再加上长幼之序!
刘封自是不可能放弃。
继子,长子,长幼有序,贵贱尊卑…未来的世子之位,按照礼法,依旧理应传给他!
于是,他刘封一如既往的身先士卒,一如既往的不畏生死,冲锋在前。
赤壁之战、征伐西川,这些战役中都有他赫赫功勋的影子。
他错了么?
他不遗余力的为父亲开创事业,他错了么?他错在哪了?
锋芒毕露,也是错么?
往昔一幕幕再度于眼前闪过…他的眼眸中愈发的迷惘,愈发的错愕,愈发的不知道所措,他甚至不知道他错在了哪里?
是他错了?还是继子这身份错了?亦或者是…礼法与规矩错了?
“呵…呵呵…”
想到这儿,刘封不由得苦笑,干涸的笑,茫然地笑。
被放过的马谡拿起身旁的酒,颤抖着手揭开盖子,递到他的嘴边,感叹道:“想死的人死不了,想活的人却活不成,呵呵,这终究是一个悲剧啊!”
刘封喝了一口,却是心如刀绞,哭道:“我…我…”
他似有万般思绪,万般无奈,万语千言,可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化为了一个“我”字,他是不甘,是想不明白,是后悔,是遗憾,但现在…还有什么用呢?
“幼常,有时候我觉得…是你错了,是你贪功心黔”刘封淡淡的,“可生死面前,我仿佛想通了,若是没有我的锋芒毕露,你也不会选择我…只能是我们输了,不能是伱错了…更没有什么责怪的!”
听到那钢刀的摩挲声,反倒是刘封心静了,也释然了…不释然又如何?已经这样了!
马谡却是自己也饮了一口酒,“我方才还骂你贪生怕死,可现在听你这一番话,我也想通了…所谓疏不间亲,那刘禅再愚蠢,再贪玩,再乱来,他也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啊,以你父亲那样的人生经历,他亲眼目睹过袁绍和刘表的后人为了争斗世子之位,最终导致诺大的基业分崩离析…他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准备呢?”
到这儿,马谡又狂灌了一壶酒,他一边摇头一边,“公子啊,这么去想,你若是收敛锋芒,低调一些,把自己表现的平庸一些…那么,不会有人把你当做威胁,可现在…你太抢眼了,善于打仗,作战勇猛,军功赫赫…如此这般,你父亲与诸葛军师如何会心安?如何会不想到昔日袁绍后人与刘表后饶祸患…也怪我…没有早一步看清这些,反倒是因为贪功,因为嫉妒,最终自投罗网…葬送了你,也…也葬送了我!”
想通了…
整件事情,马谡已经悉数想通了。
刘封茫然无措的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这时,有监刑官大喊。
“时辰已到,行刑——”
刑吏拉开了马谡,也将刘封按在木桩上…大刀高高的扬起,在月色下格外的闪耀。
刘封与马谡均是带着所有的释然闭上了眼睛。
哪曾想,就在这时…
一道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刀下留人——”
…
…
“飞球兵训练的如何了?现在…那些白磷,可能存放于飞球之上?高空焚城?”
大魏宫廷的正殿内只剩下了曹操与程昱两人,许褚带着虎贲兵士伫立守卫在外围。
程昱如实回禀,“大王慧眼如炬,那姜维年龄虽,可在训练飞球兵上,却是一把好手,兼之其父姜囧归来,如今飞球军的训练一切就绪,白磷也装填入罐,随时存放于藤筐之中,只等大王一声令下,即刻腾空向南,足够一举将许昌城彻底的焚毁!”
“好…”
听得程昱的话,曹操大喜,可他的虎目依旧冷凝,目光炯炯,“明日便是正旦日,孤用刘封的人头告诉我大魏的兵勇,孤与那大耳贼不死不休,同时,这样的节气,孤也要送一份礼物给云长!给那大耳贼!”
到这儿,曹操转过身朝向舆图之上,他用一支木棍指向舆图中的许昌城,“传孤令,明日正旦晚宴之时,飞球腾空,孤要将许昌城彻底焚毁,各部军士也要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向南进攻,大魏的反攻要开始了——”
曹操这一番话的极其豪迈!
隐忍…
因为飞球的缘故,曹操隐忍的许久,也因为飞球的缘故,曹操不惜将孙女儿嫁给一个匠人,不惜重用左慈等一干道人,不惜破格提拔姜囧、姜维这等边陲将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明日正旦一把火烧掉许昌城;
就如同那关麟一把火焚烬樊城一般。
曹操从来不是一个“忍”者,他的一生一以贯之的是强势,他失去的一定要亲手夺回来。
“喏…臣这就去安排。”程昱拱手就要退下。
“等等!”曹操却发声将他召回。
“大王还有交代?”
“此事…要做到绝对的机密,各部军团也不要泄露太多,孤不要让太多人知晓!特别是此番行动关乎飞球与白磷,非必要的人不要参与,要做到秘密出击…孤可不想看到,如同上一次焚烧许昌时那般,力没少出,作用却是微乎其微!”
“大王放心。”程昱再度拱手表态,“白磷的存放一真一假,知晓真正存放之处的不超过八人!飞球训练之处与工坊更是藏匿在汉帝陵中,知道的人更少…此番行动,可谓是万无一失。”
“好…”随着程昱的话,曹操那激荡的心情总算踏实了不少…
他缓缓坐下,闭目养神。
正直这时…
许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王,子健公子求见——”
唔…
随着许褚的话,曹操略微惊讶,这正旦前夕?他来干嘛?
程昱拱手,“那臣就先退下了。”
“去吧!”曹操招了招手,旋即就吩咐许褚让曹植进来…
曹植进入正殿,拱手向父亲行了一个大礼。
曹操看到曹植,难掩疼惜之情,即便曹丕立功归来,可曹操最喜欢的依旧是曹植这个儿子啊!
“吾儿此来何事?”
随着曹操的发问,曹植恭恭敬敬的回道:“孩儿是劝父亲莫要杀了那刘封…”
唔?
曹操没想到这种时候,曹植会为刘封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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