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韦府。
“你先别急着辞行,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从长计议吧。”
韦庄劝嵇昀留下,但他去意已决。
“先生就不要劝了。”
嵇昀提了青釭飞鸾,背上些许衣物,便即动身。
“嵇昀——”
方走出大门,就听到女子的声音。
门廊处,萨迪娅背着包袱,手里提着仪刀,早静候许久了。
“萨迪娅?”
嵇昀惊诧,看看抿起嘴唇略带羞色的女伴,再看看一脸欣慰的韦庄,当即明白下来。
韦庄道:“是我让管家去知会她的,你这个小子,向来顾头不顾尾,这种事还得旁人替你操心。”
嵇昀本来心乱,纠结着不知如何向萨迪娅辞别,幸有韦庄此举,教他看明萨迪娅的心思,于是松了口气,不再有顾虑,上前接过包袱负在自己肩上。
“跟我去可是凶多吉少”萨迪娅盯着嵇昀的眸子,“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和你同去,别忘了我可是神机妙算的。”
嵇昀忍不住笑,心头隐隐被触动,转身向韦庄抱拳说罢保重,携萨迪娅踏上了前往桑丘的路途。
“昨夜我在星下占了一卦,你周师叔目前应该没有性命之祸。”
萨迪娅将占卜的事讲给嵇昀,盼望他忧虑的心情能因此得以缓和,殊不知二人已渐走入九天教有意设下的陷阱。
“连施吾真人都知道我师祖若弘公除了剑法之外,尚有一套云气傍身的绝学,九天教和我们海昏派世代仇敌,也应是十分清楚的,这次他们挟持周师叔回海昏山,一定是奔着秘籍去的,我必须阻止他们。”
二人脚步匆匆,昼行夜宿,走了十数天,已经来到江南道洪州界内。时值兵荒马乱,洪州府的街道上除了零星的饥民,便是一队一队形形色色的士兵。
“滚开!”
士兵们耀武扬威,嵇昀和萨迪娅退到路旁,险些被冲撞到。他们衣着色彩不同,后背却都绣着北斗七星样式的图绣。
萨迪娅小声道:“不像是朝廷的兵。”嵇昀道:“大概是齐兵吧。欸也不像,脖子上不系黄巾。”萨迪娅道:“十几年前,安南割据叛乱,朝廷征讨不利,对南方诸道的统辖也削弱了,兴许由是滋生了许多地方势力。”嵇昀环顾四周,发现每家每户的房檐前都悬挂七星旗和神祗像。
“萨迪娅,你在乾元门待的久,能认出画像中的神祗是谁吗?”萨迪娅走进前仔细观摩,只见画的是一尊道家的女神祗,头戴免冠,身披五彩道服,左右各有一尊青面獠牙的凶神侍立。
萨迪娅摇摇头:“瞧不出。”
“喂!你俩个干什么的,去去去!”
这家主人瞧见有陌生人站在自家门口端摩神像,气冲冲地出来轰赶二人。
萨迪娅也不嗔,笑道:“不好意思大哥,我们只是对您家这面神像感兴趣,请问这是哪位神仙?”主人好不耐烦地答道:“去去去!请神的话去前面,别给我这儿扯乱。”
嵇昀拉了萨迪娅的胳膊,示意走到前面看看。果不其然,二人见到街边开着一家香纸店。
嵇昀见掌柜老头长得面善,遂向他打听:“大叔,有没有见过一个六十多岁骑驴的老人?”
“每天都有老老少少打门前经过,我又不是日游神,你找的也不是鬼灵精,我哪里知道你说的哪个老人。”老店主头也不抬,无精打采地应付道。
嵇昀遇了冷也不恼,抬眼看到货架上的女神祗像,指着问道:“您老那个神像怎么卖的?”
“哎呦!可不敢如此无礼。”店主即从柜中慌慌忙忙地跑出来,在门口左右张望后,若有侥幸得松了口气,“你看你们就是外乡来的,这九天娘娘的神像怎敢亵渎。”旋即压低了声音,凑在嵇昀和萨迪娅耳边神秘道:“九天娘娘神通广大,对她老人家稍有不敬,可就要降下灾祸的。”嵇昀微感惊讶,萨迪娅笑笑,解释道:“他说的应该是九天玄女,道家传说中的上古大神。”
“九天玄女?”嵇昀看店主一脸茫然无知而又十分笃信的样子,不禁好奇,“为什么这里每家每户都悬挂九天玄女的神像,莫非她真能显灵么?”店主闻言惊诧:“嘿!你这客官,怎么不记打,嘴里老是对娘娘不敬?!我不做你生意,你们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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