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昀寻找了会儿,不见有蛇的踪迹,微微松了口气,“不像是蛇,那会是什么呢?”江小雨趁嵇昀背对着,伸手去屁股上摸了一下,但觉锥心之痛。
“哎呦——”
“怎么?还很疼吗?”
江小雨默言,点了点头。嵇昀道:“有可能是蝎子,它们喜欢在晚上出来。”
江小雨右边的屁股吃痛,走路又变得一瘸一拐,嵇昀架起火烧烤干粮,江小雨现在坐不得石头,便只好蹲在边上。嵇昀愣着出神,火烤得馒头都从白变黄,又从黄险些变黑,江小雨瞪大了眼,忙叫醒他。“发什么呆呢?馒头都被你烤成石头了。”嵇昀慌把干粮撤下来,答道:“哦,我在想呢,你现在腿脚不便,明天可怎么赶路,骆驼是骑不得了。”
“是呢,除非有人背,要不然我是走不过这片沙漠了。”
“背你的话,没等走出去,先累死在里面了。”
嵇昀一面说着,一面苦想,顺手捏起地上的一撮黄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哎,给你坐个溜冰车,想不想要?”
“溜冰车”
嵇昀想到法子,登时就干,他这次为表诚心,连青釭飞鸾剑都没带来。幸好靠着白日里捡获的齐兵腰刀,砍了几颗矮树,从中央破开削成木板,又搓了几根麻绳,将木板绑了,做成一个门板样子的“溜沙车”。江小雨趴在上面试了试,长宽有余。
第二天,嵇昀骑着饱食后的骆驼,骆驼后面用绳子牵着平板木车,屁股浮肿未消的江小雨趴卧在木车上。这里的沙子走上去一脚深一脚浅,但木板在上面却平滑易行,如同北方小孩冬季常玩的溜冰车。遇到下坡的路,嵇昀放开牵引绳,木车滑行如飞,江小雨从未体验过这种玩具的畅快感,兴奋地不住呼叫。
江小雨盘算着,将来如有机会,定要在北方的冬天里痛快地滑一滑冰,她似乎非常享受这个游戏,嵇昀告诉她,在他的故乡辽东,那里到了冬天,到处是冰封的湖泊河流,不但可以滑冰,还可以滑雪,江小雨瞪大了眼睛,听着嵇昀讲述他儿时玩过的种种花样百出的游戏,开心地咯咯大笑,在本该嘻笑的年纪,她被迫做了太多劳心的事,见了太多恶心的人,仿佛直至今天,内心久久掩藏的童心才得到释放。有了听众,嵇昀讲起少年时有意思的事情,嘴里滔滔不绝,江小雨的求知和好奇,成为了勾起他回忆的钥匙,他想起了在草原上捕鼠驯鹰、放牛饮马的日子,感觉那个时候的自己距今越发遥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好像,好像就是从上乾元门的那天起吧
〹江小雨仔细地听,知道的越多,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么大了,是哪里变小了,对,是心智,他本不是什么掌门人,也不是唐廷看重、齐营愤恨的少年英杰,他只是个生长在草原、喜爱着自由的农家小子,就身世而言,除了境遇较她更走运外,似乎也并未差出太多。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嵇昀念及童趣时沉醉的感觉,其实,用道家的说法,返璞归真才是他的本源,庄子说:“吾将曳尾于涂中。”如是之也。
二人互诉身世,江小雨内心悸动:“我还有个姐姐,他却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现在唯一的师父也下落不明。”
她沉寂了一会儿,启齿道:“哎,你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哪个海国被人搞灭了”嵇昀纠正她的话:“渤海国。”
“对,你说,你会不会是国王的遗孤,国家惨遭灭亡,危急关头,王子流落民间”她讲得饶有兴致,嵇昀啼笑皆非:“得,打住吧。我看你应该去教坊,写写话本什么的。”
江小雨不受影响,兀自天马行空,嘴上讲着,手也不安闲,比比划划。正当她手指来路的时候,忽然地平线上升起一抹红色,既而渐渐向二人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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