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宗腾然惊外,忙道:“确是不妥,那那你看该封他个什么官做?”
嵇昀瞧着僖宗慌乱的面神,心里暗思:“这个皇帝俨不如寿王聪明果敢,难怪会把天下治理成这个样子”
李晔稍加思虑,道:“先封他做同州将军,附言朝廷对主动来投的将领,会一视同仁,嘱其务必忠心向前,将来若再有功劳,朝廷绝不吝惜赐赏。”
“好!”僖宗拍手同意,命官员就按寿王意思拟旨,同时赐名“全忠”,以彰勉励之意。
大唐又得一智勇之将,满朝上下莫不欢欣,宴会愈发热闹喜庆起来。韦庄报了喜讯,被赐座留享宴席,嵇昀、萨迪娅与之同坐,欢谈闲叙。
酒过三巡,僖宗已有些醉意。眼光不住地在李存勖附近徘徊,太监瞧得皇帝对其兄妹甚是恩爱,寻机附会道:“也难怪这对兄妹惹人喜欢,哥哥容貌秀雅像个女儿家,妹妹性情爽利反不亚于男儿。”
僖宗是个贪玩的人,受到太监提醒,唤李存勖近前,打眼凑近观摩,李存勖肌白如脂,齿皓目朗,僖宗神摇意动,忍不住伸手在李存勖脸上捏了一把,柔滑细嫩,好不受用。
“哈哈哈!妙!真奇妙!”僖宗喜不自胜,在龙椅上左摇右摆,欢乐时手舞足蹈,毫无人君之相。
李存勖一时怔在原地,他性情柔和,面对的又是当朝天子,即便心里委屈,脸上也是不敢有丝毫愠色,但妹妹李萱却不一样,看到皇帝言行如此低劣,哪里压制得了怒火。一脚踢翻了酒案,走到皇帝身前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驴皇帝!你的蹄子是忘了钉掌,闲痒地难受吗?!”
僖宗自小到大听的都是柔声细语,阿臾恭维,被人直眉瞪目地斥哆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登时被小李萱唬得瘫缩在龙椅一角。太监见状连忙呵阻,反被李萱回怼,把僖宗说成是一条发情的公驴,而太监则是甘作伥鬼的骟牛
“糟了!”嵇昀丢掉手中酒杯,一颗心提了起来。
李萱怒斥皇帝,大闹朝堂。众臣不敢再忍,亦或因有了朱温这名汉将,或多或少不必对沙陀族再有太过迁免的审慎之心,于是纷纷起身指责,甚是几欲动手。
李晔亦对李萱的无礼举动愤懑不已,皇兄本来懦弱,让其在臣下面前出尽丑态,丢的实是李氏皇族的颜面,于是既不阻拦,反而有意让李萱受些惩处。
“怎么办?”萨迪娅看着嵇昀,担忧此事不好收场。
“我早说,胡狄磨牙吮血,不习圣人言语,果然欺君犯上”
“陛下,沙陀人与突厥根本是同宗一脉,太宗时就曾屡犯边关,到了近代也是降而又叛,反复无常,是信不过的。”
“说起太宗皇帝,他老人家教我们以史为镜,我们可千万不能忘了西晋五胡乱华、衣冠南渡的惨剧!”
众人言语纷纷,大意不离替皇帝表露愤慨、责备怒叱李氏兄妹欺君的“罪行”。僖宗皇帝本来无从得知他们说的胡人与汉人在礼教作风上的差异,也从不晓得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是为何物,他只是觉得自己作为天下共主,刚刚被人痛骂了一顿,着实又羞又气。但他一向无甚主见,亦习惯了依赖田令孜发号施令,于是即命人去晋公府请田令孜来。
听说要让田令孜来处置,萨迪娅一紧张急扯住嵇昀的衣袖,嵇昀小心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二人皆知田令孜深忌杨复光,沙陀人受杨复光所请,与之结成同盟,必不被田令孜所容,何况事关皇帝的面子,一向心狠手辣的田令孜怕不会轻饶了李氏兄妹。嵇昀趁旁人不备,将割肉的餐刀藏入衣袖,眼神示意萨迪娅见机行事。
此时,门外步履匆匆,显是田令孜来到。
“是谁大谈汉狄有分的论调?”
殿外一声低沉有力的反问,顿时肃清了众人悠悠之口。殿堂中在军政要务无所建树的庸碌臣子们,在见风使舵、溜须拍马这件事上,却个个都是人精。听到晋公田令孜的话语声,连忙整肃衣冠,毕恭毕敬排列两旁,恭迎问候。
听到田令孜的话音,一心念着义父仇恨的嵇昀身体一震,萨迪娅知晓其心,从旁握住了嵇昀的手。嵇昀凝神注视着田令孜信步走进大殿,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僖宗见是田令孜,登时满腹委屈溢于神容,袖袍不住地拍打龙椅上的扶手,一面叫着阿父,一面吐露着被人训斥的牢骚。
见到皇帝,田令孜满脸的冷峻如冰河春融,顿时和蔼,“皇上受了屈,老臣知道,我一定处理好,教皇上开心。”僖宗像是个在外被人欺负,等回家来有父亲撑腰的孩子一样,神色得意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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