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行缓自抬眼,见是嵇昀,同样合十答话:“嵇大将军。”
嵇昀忙道:“师长不必和弟子这般客气,想当初弟子在太仪山上,多蒙衿育。而今真人又率各位师兄不辞千里,搭救弟子危难,此中恩情,难以相报。”
施行叹道:“万不可如此说,若非门中出了钰澄这般败类,也不会造成这许多祸乱。我身为钰澄的授业之师,难辞其咎。”
嵇昀道:“往事不可追。当下弟子仍有困难邀求师长和众位师兄相助。”
“何事?但说无妨。”
“我知乾元门的阵法精妙百变,极善防守。况且师长德隆望尊,江湖中人人敬服,所以弟子想请你坐镇城内,带领群雄和众将抵挡梁兵进犯。”
“须得多少时日?”
“十五天便罢。”
“好吧,再久老道就力不从心了。”
“有劳。”
安排好守城事宜,嵇昀命令余下军队大肆采买军需粮食并前往城西暗道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潜游居,李嗣源等人闻讯,多疑惑不解。
李存审道:“神威军在城西挖了密道,看情形,他们是顶不住压力,想要一走了之。”李嗣昭道:“他们要真的识时务,主动撤出城,倒也省去我们很多麻烦。”李嗣本坐不住了,高声道:“不对,他们逃跑了,庞师古就会放弃攻打沙陀吗?到时候还不是我们遭殃?!分明是嵇昀惹来的祸水,结果却要我们来背。”李嗣昭反问道:“那怎么办?留在城里你说人家是威胁,主动要离开了你又说他是畏敌脱逃,到底怎么才算好?总不会要闹得两方火并起来,才是你要看到的局面吧。”李嗣本被一向老实的李嗣昭言语相激,一时拱起心火,两人便在廊下争执起来。
“别吵了!”李嗣源喝斥住二人,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且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要走,若真是如此,也得想法子叫城外的梁军知道,该谁的屁股谁自己擦,休想悄无声息地遁了,祸事都由咱们替他挡。”
此时,忽报李存勖遣人送话。
“神威军出征在即,嵇大将军将赴先王陵寝祭拜,世子欲亲临送行,特请大太保和众将同往。”
李嗣本道:“出征?他出的哪门子征?不就是弃城逃跑嘛!”
传话小厮道:“听嵇大将军派给世子送信的人说,城内粮草有限,不利大军久驻。所以想率军西征,求助夏州李思恭联手对抗梁兵。”
李嗣本嗤笑道:“我当他有什么本事,原来还不是借别人的力量。”
李存审道:“真要能将祸水引向西去,对我们而言不是坏事。”
“先王在嵇昀最有危难的时候对他有庇护之恩,先王去世时他又在昏迷中未能祭拜,看来他这次真的是想抽身避祸了。”李嗣源心里想罢,乃对小厮道:“回去告诉世子,我们会按时到宫门接驾。”
午后的晋王宫外,李嗣源等众人备好车马等候。
须臾,李存勖乘车出宫,在军队拱卫下,徐徐前往先王陵。沿途百姓多为沙陀族人,见了王宫车仗,知是祭祀李克用,纷纷自发相从。
行到神道石坊前,照例军马驻足,人各解兵卸甲,于是李嗣源命令军队在外驻扎,众将陪同李存勖沿着神道步行朝陵。
“焚香参拜——”
陵前早早站定了嵇昀、野南浔,令李嗣源等顿觉意外的是,李克用族弟李克修、李克让以及族中耄耋长者十数位,亦皆早早等候在此。
郭崇韬主持祭祀仪式,嵇昀代表神威军先行向先王墓叩首祭拜,祭文中例数李克用生前勤王保国的功绩,极尽颂扬追忆之美词。百姓听闻,无不垂泪;众将思故,顿感伤怀。
“玄德既升,神灵在天,昭然庇佑,王子扶艰。
克成大统,治世平戡。祖宗遗德,生灵仰盼。
伏惟神鉴,尚享。”
祭文中话锋一转,忽然提及王子即位的事。
李嗣源顿觉不妙,当此时,郭崇韬又高声喊话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有请先王遗物!”
侍者即呈上漆盘,内中摆放李克用遗授三支羽箭。
“晋王世子,威武仁德,效祖法宗,依照先王遗命,即日承继王位。”
李存勖按着嵇昀早前的嘱咐,在郭崇韬请出遗箭之后,便迈步出班,走到陵前跪倒。
李嗣本看局面难以控制,按耐不住性子,便要挺身出去搅乱局面,却突然被人一把从背后钳住手肘,那人使得手劲奇大,李嗣本暗骂一声,回头看时却吓了一跳。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45458/14411926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