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担心徐齐霖上奏陛下。陛下询问起来,东宫这边还真不是很容易说清楚。
虽然事情没谈妥,可表面上也没撕破脸皮,杜荷随便聊了些别的,便起身告辞。
徐齐霖送出府门才回转书房,皱着眉头,觉得梁子好象结下了,自己日后要多加小心啦!
树欲静而风不止,对李承乾一伙人敬而远之,却挡不住他们主动接触。
徐齐霖靠在椅中,眼睛半闭,轻轻抚着额头,思虑了半天,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当然,离开长安或许能抽身事外,远离这政治漩涡,但现在却不是时候。
特么的,老子有后世思维,知道历史的轨迹,还斗不过你一个死瘸子?徐齐霖咬了咬牙,心中发起狠来。
…………….
其实,徐齐霖对杜荷所报的产量是有水分的,但提高产量也确实不是一个工坊能做到的。
之所以要实施《专利法》,徐齐霖也是想将制糖推向各地,从而促进甘蔗的种植、榨糖、粗制、精制等整个产业链的发展。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就近加工,降低了甘蔗或粗糖原料的运输费用,也就使白糖的价格会逐渐下调。
比如在岭南这个甘蔗主产地进行大规模加工,肯定比把原料运到长安或洛阳要省力省钱。
只要有专利费可赚,白糖象漕粮似的能运来销售,大盈库就干收钱,把人力物力用到别的方面,岂不美哉?
幸好是在唐朝,封建时代少有的开放社会,兼容并蓄,对各种外来的宗教、文化并不排斥,在政治、经贸、文化和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也体现出宽松。
虽然儒家思想占主导地位,但还远没有达宋明程朱理学那种变态吃人的程度。否则,倡行专权法的徐齐霖必然被喷得体无完肤,成为“利欲熏心”之辈,大义凛然地要“以义灭利”。
即便是在开放的唐朝,李二陛下划圈通过的专利法,在政事堂讨论时,却也不是顺利。
对于古人来说,你搞出了发明创造,或于国有利,或让民众受益,这是好事,值得表扬夸赞。
但你利字当头,不给钱就既不利国,又不惠民,你的仁呢,你的义呢?
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不把利益和恩惠给予民众,却要收钱,难道不是十足的小人?
这就象在古代,你修桥铺路是行善积德,是做好事,或许还能留名史册。但你要敢收啥过路费、养路费,立时臭名远扬,能被唾沫淹死。
徐齐霖不太清楚政事堂是如何讨论的,也不知道李二陛下有怎样的批示,他现在只能抓好保密工作。
要知道,尽管古代人对偷师学艺是相当鄙视,但也仅此而已,或是能招人上门打砸一通,但官府也没有处罚的法律和依据。
而且,在封建时代,别说发明创造,连人的生命财产都是帝王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
所以,发明家要么成为御用工匠,为君主服务,一切上乘的发明创造都将成为“宫廷秘方”之类的皇家独享。
要么就死守着“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的家训,以家庭作坊的方式惨淡经营,维持生计。
当然,也有个别的政府激励下的发明创造。比如急于解决什么困难,想要搞成什么大事,性质更接近于悬赏。
不管怎样,如果能用国家强制力来保证直接利用专利技术盈利的人,把所获利益的一部分给发明人,必将大大提高发明创造的预期收益,刺激人们去从事这项活动。
而在这之前,即使冯智戴已经两次来访,说得越来越直白,送的礼物也愈发丰厚,徐齐霖依然不敢轻易表态。
特么的,冯智戴是不是以为老子是故意敷衍,好多收点礼?徐齐霖看着又升了规格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许再吃糖了,阿郎说过吃多了对牙不好。”院子里,斯嘉丽在教训阿佳妮这个小吃货。
“可我吃完就刷牙的。”阿佳妮底气不足地辩解。
徐齐霖苦笑了一下,吃完糖就刷牙,倒也是个法子。
实在不行,就先和冯家签个有年限的合伙经营的协议吧。等专利法出来,也等合作年限到了,再进行修改!
徐齐霖很是丧气,这与他想的不一样。如果有了专利法,制糖法算大盈库的,蒸馏酒、香露可都是他家的专利。
………….
相对于专利法的难产,算学馆的重开,倒是挺快,也很顺利。
不仅是国子监的算学馆,大盈库的算学馆也招生完毕,开始教学。
看着这二十来个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学生,徐齐霖有挺复杂的感觉。
大的十五岁,小的十一岁,都是读过书识过字的,也都是家世普通,甚至是受歧视的商人子弟。
这些学生有个共同点,便是在科举上取得功名的可能性很小,甚至是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从这方面来讲,徐齐霖和大盈库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进入官场的机会。
因为,唐代有大量流外官,充任各衙门的具体办事人员,统称吏员。
流外官没有品级,按年度对其功过行能进行考课,经三考逐级升转,最后可以经考试入流,成为正式品官。
这种集考核、选拔、任用为一体的流外官铨选程序,叫做流外铨,也叫杂品入流。唐代由流外铨进入官僚队伍的数量最大,也是下级官员的主要来源。
而流外铨选的标准大概有三个,“书”、“计”、“时务”,即书法、会计和实际工作能力。
虽然科举出身的官员品级较高,亦会得到大众的尊崇,但在实际工作能力上,却大多不如专业更精的流外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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