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古代的乐曲并不都是五音,只是五音最为流行,曲谱最多而已。
阿珂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奴家虽会弹奏,可却说不太清楚。家师郑娘子才是大家,对音乐十分精通。”
徐惠点了点头,说道:“待有闲暇时,可弹奏一曲,让我清耳聆听。”
阿珂说道:“充容娘娘若是不忙,奴家现在便献丑奉上一曲。”
徐惠笑道:“远途跋涉,还是歇一歇为好。”
“奴家不累。”阿珂站起身,丫环赶忙来扶,引她走到桌案处。
阿珂坐定之后,伸手抚琴,极认真地听音调琴,半晌方才准备好,恬淡地开口道:“此曲名《沧海笑》,若有笛子、鼓相伴奏,更能引人入境。”
缓缓拔动琴弦,悠扬的乐曲从指间流出,旋律起伏,演绎着古风古韵。
徐惠安坐聆听,脸上神情舒缓恬然,仿佛看到了高山、流水,仿佛身处一叶扁舟,心也随着那悠扬的乐曲在飘摇。
该曲巧妙地将中国传统音乐“宫、商、角、徵、羽”的五音排序,婉转动听,声色悠扬,最适古琴演奏。
一曲弹罢,阿珂又重复演奏,前曲一过,展开歌喉,清亮的声音伴着乐曲,飘飞回荡。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徐齐霖听阿珂唱此曲时,只能用惊艳来形容,他没想到女声竟这么好听,简直是听醉了。
徐惠也是同样的感觉,秀目微眯,轻轻颌首,惊叹阿珂唱得绝好,也有一种沧桑犹如过眼云烟,随后便一切都明朗起来的感悟。
阿珂双手一按琴弦,歌声曲声只剩余音,却还在袅袅飘飞。
“曲好,词好,唱得更好。”徐惠连连拍手,起身走到阿珂身旁,态度更显亲近,抚着盲女的肩,感慨道:“在信中已闻阿珂琴艺歌唱极佳,今日聆听,方知实乃天籁之音。”
“充容娘娘过奖了。”阿珂欲起身致谢,却被徐惠轻轻按下。
“日后与我不必多礼。”徐惠说道:“小昭认你为义姐,我亦认你为义妹,姐妹之间,何用虚礼客套?你说,是吧!”
阿珂微微躬身低头,说道:“充容娘娘抬举,奴家在此谢过。”
“不是抬举,是赞赏,是相惜——”徐惠的话戛然而止,李二陛下正含笑走进来,脚步轻轻,好象怕惊到什么似的。
原来,阿珂开始弹琴时,李二陛下便到了殿外,闻听乐音,便示意宫人各守其位,不必通报。听着婉转悠扬的乐曲,李二陛下便停步于殿门,静心聆听。
对于阿珂,李二陛下是有耳闻的。晋阳公主跟他说过,要请小昭,还有小昭的义姐阿珂来九成宫。还特意说明阿珂是盲女,要多加照拂。
听到阿珂的歌唱,李二陛下的感觉是豪情满怀、气盖云天,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
曲好,词好,唱得更好。可李二陛下一想到阿珂是个盲女,不禁生出赞叹和怜惜。
曲终歌罢,听到里面徐惠在说话,李二陛下才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阿珂的听力极好,虽知道有人进来,却也只当是宫人,眼睛向李二陛下的方向转了转,也不以为意。
徐惠有点搞不懂李二陛下要做什么,大眼睛忽扇忽扇地眨着,既是迷惑,又有询问的意思。
李二陛下冲着徐惠一笑,伸手指了指阿珂,干咳了一声。
这是要现身啦,徐惠明白过来,笑着对阿珂说道:“阿珂,来,起身拜见陛下。”
阿珂身子一颤,赶忙起身。徐惠在旁扶了一把,宽慰道:“慢点,不用着急。”
李二陛下不等阿珂施礼,便摆手道:“免礼。”
阿珂还是坚持着施了一礼,“民女拜见陛下。”
“平身,赐座。”李二陛下点了点头,随便地在软椅中坐下。
徐惠半扶半按,让阿珂坐下,笑着说道:“跟你说过的,陛下很宽容仁慈。你呀,不用紧张,更不用害怕。”
李二陛下颌首道:“阿珂不必惶恐,你是公主请来的客人,一切如常便好。嗯,就象小昭那样,不要拘束。”
徐惠喜欢地摸摸阿珂的脸,冲着李二陛下笑道:“阿珂不仅是客人,还是臣妾的义妹呢!”
李二陛下微笑道:“那朕就恭喜爱妃喽,又多了个钟灵毓秀的妹妹。”
徐惠笑着对李二陛下眨眨眼睛,故意这般随便说话,就是让阿珂不必紧张。面前就是皇帝,虽然看不见,可惶恐不安是肯定的。
李二陛下心中了然,含笑颌首,问道:“小昭定是和兕子、新城在一起,嗯,应该在梳妆楼玩耍吧?”
徐惠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公主殿下执意让小昭住在那里,臣妾便把阿珂留下。省得她们光顾着玩耍,冷落了阿珂。”
“爱妃想得周到。”李二陛下笑着说道:“兕子和新城期盼已久,这下可是欢心雀跃了。”
徐惠呵呵一笑,起身道:“陛下,小郎送来了茶叶,臣妾给您沏茶品茗,也让阿珂歇息片刻。晚上还有接风宴,欢迎小昭和阿珂。”
李二陛下笑着起身,说道:“那朕就沾小昭和阿珂的光,在爱妃这里叨扰一顿了。”
阿珂赶忙起身,施礼道:“民女恭送陛下,恭送充容娘娘。”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转身出殿。徐惠示意丫环扶起阿珂,陪着陛下离去。
……………
梳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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