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台地东西约百米左右,南北约二三十米,紧挨着河滩。
“且在图上标记下来。”徐齐霖吩咐着,“若前方再无合适之地,恐怕只有在这里建仓了。”
一个官吏伸手指了指,提醒道:“徐丞请看,这是第一层台地,再往上还有个小村子呢!”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是不是船工所说的上仓村?派人去打听一下吧!”
徐齐霖掏出望远镜,仔细瞭望一番,才让人去村里打听,最好能请到走过三门峡的向导。
派完人,徐齐霖等人上到台地,丈量勘测,记下诸般数据,又休息等待了片刻,才见到派去的官吏领来了两个人。
这是一老一少两个百姓,对突然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官吏感到惊讶且惶恐。简单询问之下,竟是村长和他的儿子。因其在三门峡东的龙岩村有亲戚,倒是走过小路前去探视。
徐齐霖温言抚慰,说明来意,并拿出铜钱作为酬劳,请他们充当向导,走走那条小路。
村长急着推却,但徐齐霖执意如此,也只好收下,引着众人沿河向东行去。
一路行去,但见沿岸峭壁峻岭,道路狭窄。人行尚可,要运输物资,却是不行。而且,这条小路离河滩较近,一旦河水上涨,便会被淹没阻滞。
边走边查看着地形地势,徐齐霖随便地和向导攀谈,却又打听到还有一条山路也能到达龙岩村。只不过要翻山越岭,比较费时耗力。
“老人家带我们走完这条小道,再辛苦走一趟山路吧!”徐齐霖说道:“依某看,这条小道想要走车马,很难。”
村长见徐齐霖年少,且态度和蔼,并不趾高气扬、吆五喝六,倒也愿意再辛苦一下,对徐齐霖的说法也甚是赞同,“山路亦是难行,但开凿拓宽修整后,应可行走车马。”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这条小道每逢涨水便会淹没近半,山路却是没事。”
徐齐霖现在也不敢确定山路便能改造成功,如果不行的话,也只能在峭壁上掏出凹槽之路,再辅以石柱木板的栈道,用这耗时费力的办法达到目的了。
进入三门峡,便听见了巨大的水声,河水也显得更加湍急。又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了被称为神门、人门和鬼门的三道河门。黄色的泥水在河门里撞击纠缠,令人心惊。
徐齐霖很担心,目光搜寻之下,并没有发现船只残骸,不禁自言自语道:“那两艘船应该没事,已安全过去了。”
“徐丞不必太过担心。”一个官吏在旁安慰道:“现在不是汛期,他们又是最有经验的船工,定然无事的。”
村长在旁附和道:“这里还不算最危险,再走一段路,便能看见砥柱了,那里才是鬼门关哪!“
徐齐霖抹了把脸上的汗,催促众人加快脚步。
时间不大,他们过了三门,一座横在河中的山形巨石映入了眼帘。
河水过了三门,汹涌地冲向砥柱,冲撞着、拍打着,溅起的波浪和水花腾空而起,如一道烟柱升上天空数丈之高。
徐齐霖被这大自然的声势所震惊,微张着嘴巴,凝神望着那傲立于水中的“中流砥柱”。
砥柱山在千百年的水流冲击下,已经布满了伤痕,变得斑驳不平。但它依然稳健地屹立着,沉默无言地抗击着浊浪的冲撞。
三门峡谷,两岸夹水,壁立千仞,怪石嶙峋,地势险要,河心有两座石岛把河水分成三股,故曰“三门峡”。
砥柱正对三门,河水夺门而出,直冲砥柱,然后分流包柱而过,故曰“中流砥柱”。
三门漕运始于秦汉,至隋唐朝,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千年里不知有多少人送命三门漕运,不知有多少船只触撞砥柱,翻覆河中。
徐齐霖在这天险面前目炫神震,凝望着浊浪滔天,久久无言。
“若能开陆路避砥柱之险,可谓功德无量啊!”老村长的唏嘘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也打断了徐齐霖的凝视。
不身临其境,不实地考虑,岂能知三门之险,漕路之艰?
而高高在上的权贵,只考虑到运输成本,钱财耗费,却又何尝重视人命?
“不管千难万险,某定会成功。”徐齐霖脸色一肃,朗声道:“望诸君共同努力,共建此功。”
……………
过了砥柱山,水势骤然平缓,河道也宽阔起来,令人视线一开,心情一松。
“过了前面那块台地,便是龙岩村了。”村长伸手指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徐齐霖估计已经走了十六七里的路,这和史书上记载“开山路十八里”比较相符。再看那块台地,三面环山,南面临水,地势比较低平,是个可以建仓的地点。
众人走近观察,发现这块台地似乎是汉隋仓廪遗迹,能在地上找到灰色绳纹瓦的残片。
“这里恐怕是离三门峡最近,比较适合建仓的地方了。”徐齐霖回首瞭望,又征询着别人的意见。
“河道较宽,河水较缓,漕船可在这里停泊,再转头返回。”
“建仓可以,但陆路如何走?”
徐齐霖转向村长,问道:“你所说的那条山路从何处而上?”
村长指了指前方,说道:“再有两里来地,便是龙岩村,山路便从龙岩村穿过。”
徐齐霖举首瞭望,村子没看到,却看到了两艘船就停泊在远处的岸边,想必就是船工所说的古渡口——狂澜渡了。
从距离上看,由狂澜渡登岸向上走,便应该是龙岩村了。或许,那里更适合建仓?
徐齐霖不敢确定,让手下测量台地,标记于图,又迈开脚步,向着前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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