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韦灵符、朱灵感,徐齐霖就不太知晓底细了。他的注意力在李四胖身上,很是怀疑李四胖就是暗中告密者。
李四胖摇头道:“齐霖莫要怀疑,此事与某无关。”
徐齐霖觉得李四胖说的话还算可信,那就是这李承乾自己作的喽!
原先李四胖在长安,李承乾想必会感到些压力,怀疑这是自己的备胎,表现不好会被取而代之。
可能李二陛下也有这样的心思,既是给李承乾些压力,又有些激励作用。再加上宠爱胖儿子,也便顺势把他留在长安。
可李四胖却听从了徐齐霖的建议,自己离开长安,跑到洛州作都督了。或许正是如此,才让李承乾没有了压力,更加的放纵。
但徐齐霖还有些疑惑,按理说,唐朝民风开放,好男风养男宠的事不在少数,就算太子李承乾身份不同,杀了称心也就是了,为何要把秦英等人全部处死?
按照纸张上所写,大理寺给秦英定的是“狂匿”这个罪名,怎么看都与称心无关嘛!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李二陛下不是愤怒于李承乾宠幸称心,而是恼恨秦英等人以左道旁门蛊惑煽动太子。
也就是说,杀秦英等人是真实目的,称心只是连带诛除。可世人只看到了太子与乐童的艳事,却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李二陛下这么做,也是尽量把恶劣影响降低,不使太子李承乾受到牵连。宠幸乐童,只能算是德行有亏,训斥一番也就是了,可搞方术左道却是大罪。
徐齐霖虽然觉得其中内情不简单,可也不想深究。因为,这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对李四胖说明白,省得他乱搞事情,反倒是害了自己。
徐齐霖放下纸,斟酌好字词,才抬头缓缓说道:“殿下有耳目在长安,只管把消息报来,切不可让他们胡乱行事。殿下亦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切忌在奏报中提及。”
李四胖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疑惑,开口问道:“齐霖,为何你总不肯把事情说得通透,让某心知肚明,日后也不会行差走错。”
停顿了一下,李四胖接着说道:“难道齐霖对某不信任,或是对某有不满之处?”
徐齐霖苦笑一声,说道:“殿下此话差矣。若是舍身处地,也就是换位思考,你觉得齐霖会言无不尽嘛?对这敏感的事情,有顾虑,有担心,却也是正常。”
李四胖想了想,说道:“齐霖尽管直言相告,某若向外透露一字,天必谴之。”
徐齐霖低头思索,知道李四胖都这么说了,他再藏着掖着,定会与李四胖起了嫌隙。而他的目的,还真是想扶李四胖上位,不让渣男李治平空捡个便宜。
想到这里,徐齐霖抬起头,四下看了看,确实没有旁人。显然,李四胖拿出那张纸,也是不想别人知道,早就挥退了下人。
对着李四胖期待又诚恳的目光,徐齐霖缓缓说道:“还是那个换位思考,请殿下从陛下的角度出发,揣摩他的想法。你说,陛下有三个嫡子,继承人定然在其中产生,对也不对?”
李四胖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太子、某,还有晋王,除非实在不堪,再无旁人。”
徐齐霖嘿然一笑,说道:“继位者只有一人,陛下是否会不管另外两人日后的生死?”
“那肯定不能。”李四胖回答道:“再者,我等是亲兄弟,难道还能……”似有所悟,李四胖欲言又止,眨着眼睛,在深入思考。
“兄友弟恭,这是陛下所希望的。”徐齐霖说道:“玄武门之变,有一次就够了。陛下是逼不得已,难道他希望儿孙也要骨肉相残?”
李四胖微微垂下头,此言已是犯忌,可见徐齐霖确实在坦诚相告。
“三子共存,乃是他的最大心愿。殿下若与太子,以及晋王交恶,陛下会有何担心?”徐齐霖继续说道:“殿下若想再进一步,便要让陛下安心,不致担心太子与晋王在日后会有不测。”
李四胖眼神霍然一闪,全明白了。以前被皇位蒙蔽了双眼,竟没想到这层关键,所作所为简直是自寻死路。
徐齐霖已经说得明白,甚至是犯忌,但他终于是把事情的本质讲出来了。
三子共存,这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争位而生出仇恨积怨,那这两个人就基本上失去了资格。如果某个人和另两个兄弟的关系都不好,也是同样的道理,被排斥出局了。
作为一个父亲,要培养接班人,可也不得不为其他儿子留后路。而李二陛下,对嫡子嫡女的宠爱,那不是假的,更不是装的。这一点,李四胖心知肚明。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不争即是争的精髓所在。你争,定然会生出仇恨;争不过,对手会让你善终?争得过,那李二陛下又会担心对手的安危,怕你下死手。
“这不是某的胡乱揣测,而是家师的亲身经历,给某提的醒。”
徐齐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见李四胖注目过来,认真倾听,才开口讲道:“家师本是一大观观主,收有亲传四个。首徒天资聪慧,早早便被确定为接班人。次徒的天分也是极高,并不亚于首徒,只是辈份所然。三徒四徒倒是本分老实,甚至有些懦弱。”
“随着年月的增长,次徒的表现愈加出色,也深得家师喜欢,常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却有些疏远了首徒。家师并无更改传承的心思,但首徒却产生了疑心,次徒也觉得有取代其的希望。”
“终于,两人明争暗斗,生出了不可化解的仇恨积怨。家师也终于知晓了这些,悔恨之余,更是烦恼万分,不知如何处置?”
李四胖缓缓眨着眼睛,听着徐齐霖的诉说,感觉就是在说他和李承乾,以及晋王李治。
“为了让这四个亲传徒弟都得善终,家师只好硬下心肠,在相隔千里的地方另起道观,分别交与首徒与次徒,算是流放隔离。”
徐齐霖脸上是无奈的苦笑,说道:“而这大道观呢,家师交给了最是老实懦弱的那个徒弟。也因为此事,家师心灰意冷,悔恨交加。从前云游在外,只是偶尔去看看徒弟,也只是暗中窥看,不露身形。见其安好,便又飘然而去。”
说完,徐齐霖端杯喝茶,再不言声。话都说到这了,没有比这例子更生活的了,三个变四个而已,你再不领悟,那还真是蠢笨得无可救药了。
徐齐霖相信李四胖能听得明白,所以他才说。若是个傻瓜,他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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