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得到王方翼的转告,并没当回事。
徐齐霖自从随军以来,很是低调,别说军事指挥上的事情不管,连后勤啥的,也不插手。
观察使嘛,就是观察,就是看,好象连带上嘴都是多余的。
本来,侯君集还猜想徐齐霖会手握密旨啥的,可左看右看,却是不象。这次干脆说病了,连攻打高昌都不参加。
看来,还真就是来找发财赚钱的路子的。侯君集彻底放下心来,不咸不淡地表示了下关心,便去专心指挥军队了。
徐齐霖返回田地城,也没闲着养病,在少量骑兵的保护下,在田地城周边进行了勘测考察。
来到高昌辖地后,徐齐霖发现此地种植棉花的虽然很普遍,人们也会织成布进行交易。但在纺织技术上的欠缺,导致布匹在质量和花色上都难以成为人们喜欢的商品。
而事实上,西域引进棉布,比引进棉花更早。象印度的棉布,就很精致,在西域也不时能看到。
但在纺织的品质和印染上,徐齐霖很有自信。大盈库的织造机械可是很先进的,比黄道婆改进的技术,还要超出两个朝代。
所以,徐齐霖已经命令带来的官吏大量收购棉花,准备运回甘州织造。等到成品一出,赚上数倍也是平常。
而从京师飞报的信使,却带来了李二陛下的谕旨。徐齐霖这才知道,杜正伦正在赶往甘州。按照李二陛下的意思,或可让杜正伦担任肃州刺史一职。
对于李二陛下的安排,徐齐霖有些迷惑不解。不是让自己兼着肃州刺史一职嘛,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变化?
很快,书信又送到了。是尉迟环和程处弼以私人名义送来的,信中的内容,让徐齐霖有些恍然之感。
父子离心已到了这个程度嘛?徐齐霖知道历史的走向,得出的结论自然要比别人更深刻准确。
显然,李承乾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李二陛下都不准备让他达到目的。虽然对外面的口风一直是不会易储,但放任李承乾这本身就有问题。
大家族对于选择继承人还慎之又慎,唯恐败落呢,何况是一个国家。李承乾如此不堪,却还不自知,也真是没谁了。
想通了这些,徐齐霖对于杜正伦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反正不是站队李承乾的,肃州刺史当就当了。
当然,徐齐霖从中也看出了京师并不平静。他若是在长安,恐怕也要被卷进去。
谁让李承乾还是太子,是储君呢。若是笼络他,或是找他麻烦,还真拿捏不好处理的尺寸。
杜正伦就是个例子,为了维持表面上不易储的假象,李二陛下也只能拿这些臣子作阀子。
所以,现在得罪李承乾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哪怕是暂时的贬谪,徐齐霖也不想啊!
嗯,说不好,还得在外面多呆些时间。
徐齐霖对此有些苦恼,但一时也没有想到别的办法。只能埋怨李二陛下虚伪,摆着李承乾,让人是真不好办。
三天以后,徐齐霖带人离开田地城,不紧不慢地向高昌城进发。
算下时间,高昌差不多已被攻下了。在侯君集的带头示范下,众将都私取战利品,士兵则对平民进行抢掠。
只要不是杀戮过重,徐齐霖便不会插手。因为,他得罪的可不是只是侯君集,还有众将,以及充满发财之心的府兵。
徐齐霖不想当什么圣母,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高昌虽然汉人居多,但胡化也很严重,经此震慑,也未必没有好处。
当然,徐齐霖也相信侯君集不会太傻,把李二陛下临行前的嘱咐当耳旁风。抢点钱财不算大事,杀戮过重则不利于唐军立足并拓展西域。
其实,在徐齐霖看来,侯君集是否私取高昌王室珍宝,与他受处罚的关系,也不算是很大。
帝王的心思,平常人是难以揣摸的。但徐齐霖从历史上的种种,以及大唐军神李靖的遭遇,却能够窥其一二。
很简单,“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就能概括一切。
李靖灭南梁、击灭东突厥、攻灭吐谷浑,功劳太大了。就是没有盐泽道总管高甑生的诬告谋反,李二陛下也会找个由头打压他。
带兵在外时不谋反,回到京师却要找死嘛?李二陛下心里清楚得很,可还是装模作样地下令调查。
最后虽然还了李靖清白,高甑生却只是以诬罔罪减死,流放边疆。
李靖看得清楚,立时选择了激流勇退,阖门自守,杜绝宾客,虽亲戚不得妄进。看,老子当宅男了,你还怎么挑毛病?
而对于武将来说,“功高震主”还只是一方面,文官的嫉妒也不可小觑。立了那么多功劳,肯定有眼红的,挑个刺还不容易。就是扳不倒你,也添点恶心。
所以说,侯君集但凡是个明白人,就应该预测到。此番灭高昌之后,李二陛下不敲打他,朝中文官也很有可能找麻烦。
处罚嘛,或大或小,十有八九会来。但肯定是小惩大诫,伤不到筋骨,你老实接受就得了,不就是骂你一顿,扣你几个月工资嘛,算个屁呀!
如果侯君集有这心胸,有这头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可惜,徐齐霖看不出这家伙能有这种担当的迹象。
你学学人家李勣,那就一个聪明。功劳大是不用说了,可还谦虚谨慎。李二陛下临死前,贬他出京,既是个考验,也是为继承人施恩留下空间。
李勣接到谕旨,毫无怨言,连家都不回,带人就出京赴任,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嘿嘿,皇帝这个职业真是不变态都不行,天天惦记着那张破椅子被人抢走。这算计,那算计,真特么地累呀!
徐齐霖带着种种胡思乱想,远远望见了高昌城。正在此时,路旁的几间土屋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女人哭叫声。
一个衣裳不整的少女挣脱出逃出门,一个老妇堵在门口,跪着磕头哀告求饶。
“滚开!”一个唐兵一脚把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踹倒在地,骂道:“再纠缠要你的命。”
老妇人一手捂着肚子,痛得起不来身,可手还遮拦着,想阻止大兵去抓女儿。
“怎么回事?”徐齐霖勒住马头,阴沉着脸问道。
三个唐兵从屋内跑出来,看见徐齐霖及众人,赶忙停下脚步,其中一个上前报告道:“小的们正奉命抓捕逃脱躲藏的高昌王室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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