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话事人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七章最近火气有点大眼看已经达成目的,林大官人准备走人了,但是背后忽然传来了几声猛烈的咳嗽。
转头看去,原来发出咳嗽声的人正是陆君弼,他也拿着考卷,匆匆的赶过来来交卷了。
不容陆君弼不着急啊,他事先又没门路打点大宗师,如果今天出了考场龙门,几百份试卷摞在一起,大宗师知道自己是哪颗葱?
林泰来哑然失笑,看来这陆秀才还是没忍住上进的诱惑。
于是便指着陆君弼,对房提学说:“此君才华胜我十倍,但上次科试未逢明师,结果只名列四等,大宗师不妨也面试之。”
房提学脸色黑的像是墨水,你林泰来不要太过分,连扬州的事也想插手?
陆君弼赶紧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的将自己试卷放在了考案上。
然后深深的躬腰作揖,口中道:“老宗师在上,学生有礼了!”
这做派,比林大官人的情商高了不止十倍,而且“礼”字拖了长音,听得懂的都懂。
房提学心情略微舒坦了点,虽然自己改变不了林大官人的意志,但起码陆君弼这态度让自己舒服。
都是来考试的,做人做事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你林泰来装个尊师重道的样子会死吗?
看着房提学也在陆君弼的试卷上画了三个圆圈,林大官人再无它事,转身就出了考场龙门。
陆君弼还在对大宗师连连行礼,说着什么。
等林泰来走到街口,陆君弼终于从后面追了上来。
“今晚上画舫,我做东!给你安排四个!”陆君弼邀请说。
林泰来无奈的说:“如今扬州城里,谁不知我对白花魁一片深情?伱想坏我人设?”
陆君弼:“.”
你林解元演个戏,还挺入戏?
“累了,各自休息吧!”林大官人摆了摆手说。
这倒不是假话,这时代的物质条件,考试对考生而言就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全方位煎熬。
比如在一些没有修建专用考棚的地方,县试需要考生自己扛着桌案,到县衙或者坐地上或者站着答卷。
所以每逢县试,县衙附近桌案往往都会被考生借光了。
就连最高等级的殿试,也是在露天风吹日晒的情况下,在金銮殿外广场上,站着弯腰提笔写字,而且一写就是一天。
殿试理论上主考官是皇帝,哪个考生敢坐着答卷?
以林大官人的体质,考完了后也有点疲惫感,只想回住处瘫着。
陆君弼同样也很疲劳,没多说什么,拱了拱手说:“明日再来谢过。”
对林大官人而言,这次到扬州城的主要目标算是达成了,道试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其他考生还要期待几天后的放榜,但林大官人则完全不用等这个。
因为扬州城江都县的榜上肯定没有他名字啊,他的名字只会出现在四月吴县榜上。
此后林大官人回到了住处,也就是陆君弼借给的那处院落,留守的左护法张文迎了上来。
如今林大官人人手充足,出门就没有带左护法张文了,而是让张文守在住处,负责接待访客。
林泰来问道:“汪员外有没有过来,或者是派人来?”
张文答道:“没有。”
林泰莱又问道:“那有没有其他本地实力人物过来拜访或者下帖子?”
张文又答道:“都没有。”
林大官人叹口气,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面对变化时,心态都是偏保守的。
敢于赌博冒险,不能五鼎食就五鼎烹的,终究是少数人。
原以为在扬州城这个商业色彩很浓的城市,应该会有不少冒险家,但还是失望了。
即便自己已经登高一呼了,但还是没什么敢下赌注合作的人,连汪员外都在踟蹰。
难道是自己展示的实力还不够?别人并不认为自己在扬州这片地盘上,真能压得住郑家?
林大官人又不是神仙,如果真无人响应,那就只能改变思路了。
林大官人再次问道:“有其他人来找我吗?比如本地士人或者乡宦。”
张文说:“其实有一个人前来投奔,但那人毫无实力,没什么用。”
作为心腹,张文当然知道坐馆等待的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单纯的打手或者跑腿的,确实也没用,坐馆并不缺这样的人手。
林泰来也没在意,随口道:“没实力就算了,咱们没有时间在扬州从头培养一个代理人。”
张文继续说:“这人是个少妇,虽说挺白皙好看,但确实也没什么用。”
考试完后正无聊的林大官人拍了张文一巴掌,喝道:“问了你半天话,你怎么不早说!
知道什么叫千金市马骨的典故吗?不见见怎么知道没用?”
张文疼的呲牙咧嘴,一边吩咐手下去带人过来,一边介绍说:
“这妇人自称吴田氏,丈夫姓吴名登,祖上徽州出来的,现在江北一带跑单帮。听她含糊其辞,似乎和郑家有血仇。”
林泰来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血仇?她丈夫被郑家害了?”
张文说:“那倒不是,她丈夫还活着,但躲在别处,具体她也没细说,定要等坐馆。”
林泰来从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可以确定这个叫吴登的应该不是什么历史名人,顿时就兴趣缺缺了。
一个跑单帮的个体户,对林大官人而言,完全没有合作价值。
唯一好奇的是,怎么是当妻子的吴田氏抛头露面来办事?
张文又介绍说:“吴田氏是带着一个不满周岁幼儿来的,目前在门房里。
她说抛头露面到这里拜访非常冒险,如果从这里出去,大概就活不过今天了。”
林泰来十分纳闷,“难道这是对我搞道德绑架?如果我不收留她,她就去死?”
张文却说:“以我看来,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也许是真有什么苦衷,不然何至于带着幼儿到这里抛头露面。”
林大官人也是闲着没事,就准备见见了。
不多时,就看到一个身量高挑、皮肤雪白、颇有姿色的少妇,抱着一个幼儿,走进了前厅。
林大官人懒得主动说话,端起了茶杯喝茶。
吴田氏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口道:“奴家请大官人给一条活路!”
林泰来无语,这话如果传了出去,只怕别人都要误会自己把这小少妇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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