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话事人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三章时代洪流除了官场之外,林大官人在京城民间也开始有了专属的都市传说。
毕竟林大官人进京后十日内的所作所为,放在近一百五十年来奇闻异事层出不穷的京城,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一进城弄断了民间名气很大的刘伯温后人伯爵的腿,而且过了几天后,又冲进伯爵府大肆打砸。
这样欺负人真就是欺负到家了,最后林大官人本人什么事都没有。
带着几个随从力战凶名赫赫的厂卫缉事官校,一个人打伤了五六十个官校,自己却毫发无伤。
看起来林大官人比厂卫官校还凶残,结果所有当事官校都被发配边镇充军,林大官人本人还是屁事没有。
还曾经来到佞幸红人李植家门口,举起石狮子砸毁了李家大门。
这个行为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最后李植被调往外地,林大官人本人依旧屁事没有。
更不可思议的是,林大官人还冲进了灵济宫复古派雅集,用文学强压京师文坛,传言还逼着兵部尚书签订了城下之盟。
号称天子脚下见多识广的京城人,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既能追着几十个人打打杀杀,又能去文坛雅集各种天秀的人。
至于高调宣称已经预定武试第一、徒步放翻一匹高头大马、指点宁远伯世子李如松简在帝心、把首辅儿子当跟班之类的,相比之下都是小事了。
时间进入四月初,距离四月初九开始的武科会试没多久了。
这几天对林大官人而言,又是一段难得的悠闲时光。
在一个很贤者的早晨,林大官人想去找申首辅问问,举行殿试的事情到底成不成。
但却被申用懋告知,首辅已经上早朝去了。
林大官人又问申用懋:“你这兵部车驾司主事怎么不去上朝?”
申用懋则无所谓的答道:“应该参加早朝的官员有几千个,我也不是站在最前排的人,少我一个也看不出来。”
其实大多数时候,来打卡上朝的皇帝也懒得管,是不是几千朝臣真都到齐了。
近几代皇帝里,唯一对此较真过的就是开启修仙模式之前的嘉靖皇帝。
可能是应到几千人实到几百人,把“好脾气”的嘉靖皇帝激怒了。
看到申用懋对上朝这么不在乎,林大官人意味深长的说:
“你还是多加珍惜上朝的机会吧,上一次少一次了。”
现在这帮大臣都懒得起早贪黑去上朝,等以后哭着喊着想要上朝见皇帝也不可得了!
申用懋哪里能明白林大官人的预言,只觉得林大官人又在故弄玄虚,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研究过万历皇帝“摆烂”史的都知道,万历皇帝“摆烂”的开端就是今年,也就是万历十四年。
然后经过十来年的渐进式发展,到了万历二十四年左右,万历皇帝的摆烂神功彻底大成,然后一直到驾崩就再也没有大变过。
至于为什么万历十四年会成为“摆烂”元年,大概是因为今年正月,皇帝最为宠爱的郑贵妃生下了皇三子朱常洵。
稍微懂得明史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国本之争要来了。
万历朝是一个政治斗争百花齐放的年代,各种斗法千头万绪,各种势力犬牙交错。
但梳理万历朝政治斗争脉络时,明面持续时间长达十几年、暗地影响一直贯穿到万历皇帝驾崩的“国本之争”,一定是最重头的戏之一。
国本之争简单解释就是,万历皇帝想立皇三子为太子,但大臣基本上集体反对,并坚持立皇长子为太子,导致君臣对峙斗气十几年。
在这种斗气中,万历皇帝就开始了摆烂生涯。一开始可能是赌气摆烂,后来则是摆烂“真香”。
林大官人很明白将来要发生什么,但根本不可能明说。
身处时代的大洪流下,暂时又无法改变大势,林大官人所能做的也就是凭借信息优势,辗转腾挪保全自己罢了。
话再说回来,如果想混朝堂官场,穿越到万历朝绝对是地狱级的难度,甚至可能是最难。
难度并不在于皇帝性格难伺候,或者是某个强人反派太逆天。
而是因为万历朝的局面过于复杂,一般时代的政治斗争就是围绕一个主线,而万历朝政治斗争却能几条主线缠在一起同时开打。
这就导致往往没有正派也没有反派,朝堂完全就是好几股势力在不同层面上互相大乱斗。
就算奉行躺平是福、不做不错的中庸之道,也经常会死于不明AOE。
历史上的申时行能在张居正时代和后张居正时代全都吃香,绝对是顶尖聪明人。
但他也觉得扛不住这种万历朝中期的大乱斗,看到形势控制不住,就赶紧走人回家养老了。
想到这里,林大官人越发认定,自己确实要文武双修、两途并进,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大乱斗时代拥有更多闪转腾挪的余地。
比如遭到言官群体的狂轰乱炸时,可以果断辞职躲避攻击,然后去当几天武官过渡。
“京城中可还有什么好去处?”林大官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申用懋答道:“如果你不想去教坊司胡同,就没什么乐子了。
只是听说今天有人在灵济宫讲学,大概伱也不感兴趣。”
林泰来打了个哈欠,“我现在一心准备武试,没有多余精力在学术上。”
申用懋随口道:“不过这讲学之人是正道真儒、龟山传人顾宪成,与你我同样来自江南,我正打算前去.”
话才说一半,就看到林大官人从座位上直接一个弹射起步,已经站在了厅堂门口。
随后听到林大官人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我们年轻人还是要多多关注学术,不能错过交流学习的机会!”
申用懋:“???”
皇城西南这片区域,也就是大、小时雍坊一带,是天下最高档的社区,官员宅院密布,但公共场所很少。
所以紧挨着皇城墙根的灵济宫,就充当了一个公共场所的作用,上次复古派雅集也是在这里举行。
林泰来早就听说,顾宪成去年下半年就结束了假期,回京城去复职了。
只是这次他到了京城后一直忙着打人,没来得及关注顾宪成,毕竟京城人和事太多了,他个人精力又有限。
在路上时,林泰来问道:“顾宪成今天讲什么学?”
“他似乎要讲理学和心学的思辨。”申用懋说到这里,忽然又很感兴趣的对林泰来问道:“你支持正统理学,还是心学?”
林大官人想也不想的答道:“先看看顾宪成到底是什么立场。如果他力挺正统理学,我就暂时支持一下心学!”
申用懋:“.”
你到底是想交流学习,还是故意砸场子?
主要是林泰来与顾宪成在江南的两场“辩经”相对比较小众,还没有传入申用懋耳朵里。
等两人走到了灵济宫的侧院,只见木门紧锁,似乎院中没有任何活动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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