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没想明白朝臣们为何非要殚心竭虑的限制先帝,听了万岁爷的一席话才豁然开朗。如果把朝廷税赋看做一张大饼,朝臣和万岁爷就是吃饼的人。谁多吃一口谁少吃一口,光靠讲理是没用的,想多吃就得上手抢。
单个臣子和万岁爷抢肯定不是对手,于是他们就抱着团一起上,即便被免官罢职也在所不惜。最终从总量上讲还是赚了,然后他们再去分赃,谁分多谁分少还得在内部继续抢,这就是党派之争。
先帝还是太仁慈,缺乏和他们抢的手段,吃了大亏,只能顶着骂名增设矿监充实内帑。万岁爷与先帝截然不同,眼光长远且手段强硬,不光要抢还想当分配者。以后的大饼就不用抢了,谁吃多少由万岁爷说了算,岂不省心。
想当分配者,光靠御马监的五卫马夫远远不够,早晚都要插手军务。同时还得保证大饼完整,不要被外人偷偷啃走一块。
李家骄横惯了,不知道万岁爷的脾气秉性,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提出裁撤宽甸六堡。这是要把辽东的大饼拱手送与外人,万岁爷自己还吃不饱呢,岂能善罢甘休。
王安,无论以后做到何种程度万万不能忘了本。李家当初肯定也不想如此露骨,可是人一旦升的太快、权势太大,就容易生出非分之想而不自知!”
这几天跟着皇帝不停开会讨论,陈矩觉得在很多问题上突然有了新认知。这种帝王之术的心得体会当然不能随便讲与外人听,却可以传授给徒弟,毕竟等自己失势之后还得依靠徒弟照顾,绝招留不得。
“原来如此……安受教了。陈师,想那陈用宾被一并召回,怕是也要遭此一劫了。缅甸土邦也闹得很大,朝中弹劾的题本已经有几十了。”
经验这个玩意吧,如果有人肯口口相传,汲取起来还是很快的。要是没人指点光靠自己经历,可能一辈子也总结不出几条。
有了陈矩的指点,王安顿时就想清楚了好几个问题,同时还引申出一个新问题。和李成梁相比,云南巡抚陈用宾的工作成绩好像更糟糕。现在人正在京城,是不是也该照方抓药一起收拾了呢?这工作量有点大啊!
“万岁爷不会收拾陈用宾也不会明着嘉奖,依旧还会让他镇守云南。想不通?道理很简单,李总兵如果也是一个人,万岁爷同样不会动他分毫。
在辽东跺跺脚山川震颤的李家才是大麻烦,陈用宾进士出身,家人全在福建,查无任人唯亲之嫌,仅凭这一点就比李总兵高明。
缅甸土邦……那等人口稀少、烟瘴横行、不适农桑之地不取也罢。现在朝廷无力南北兼顾,若不是万岁爷明察秋毫我等还都蒙在鼓里。怎么会这样呢,想当年……唉!”
一说起云南的缅邦作乱,陈矩不由得扼腕长叹。大明帝国当年可是横扫了安南、缅甸,四海无不臣服。区区二百来年,如今却只剩下一副空架子,外表看上去挺唬人,一捅就有可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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