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是,有此三个方向,南巡的意义会变得非同寻常。”
李成梁这时回了一句。
朱翊钧则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看向了外面。
这时外面,豆绿色的大运河正缓缓向北,而他的马拉列车则正缓缓向南。
南方许多士民也都知道了皇帝南来的消息。
连清江浦的富商叶阿贵也知道了。
为此,他已经连续几日都忍不住来浦口探问,使得他连生意做的不认真。
没办法,对于叶阿贵这类本是流民出身的富商而言,他能够有今天,全因为当今皇帝推行了一系列善政。
首先,就是不把流民当流贼一样斩尽杀绝,而是通过发展实务的方式,让他们从流民变成了工人,进而又因为购买认购劵跟着国家一起分殳对外开发之利,而成为了富商。
所以,叶阿贵在一些东厂卧底的影响下,早已把朱翊钧当成了救世主,而如今朱翊钧南巡,他自然恨不能瞻仰一眼。
与叶阿贵一样,陈九竹等出自底层的官僚士绅或者富商巨贾,能够崛起,全因为朱翊钧,所以日夜来浦口一带等着瞻仰圣颜的人很多。
毕竟大明帝国发展朱翊钧即位的时候,其实天下已经没多少富足的中产阶层,贫富差距很大。
大明的社会现状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总之就是社会顶层的富可敌国者与底层的卖儿鬻女者多,而中间的阶层少之又少。
直到朱翊钧即位后通过二十多年的改革,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中产阶层。
无论是自耕农还是小商贩乃至工匠,都在增加财富,饶是理财手段最保守的人,也能通过只买认购劵的方式来获得财富增长。
因而可以说,如今大明的中产阶层里,大部分都是在万历时代出现的,都是新政的获利阶层,也就都对朱翊钧很崇敬。
尤其是像叶阿贵、陈九竹这些不是通过走仕途做官而富贵起来的,他们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这些人能有今天,与天子有关。
由于大明现在有了很多中产阶层,且都把趁着皇帝南巡瞻仰圣颜当成一件很大的事,而一个个又有些积蓄,也开始爱讲究,也就基本上都雇了楼船画舫这些,还带了奴仆。
整个清江浦一带的航道,因此就直接拥塞不通。
朱翊钧闻知后只得同意漕运总督宋应昌的提议,将官船全部停在清江浦北边的清河县,准备提前转陆路南下,而朱翊钧本人也改从草湾登岸,直接去淮安城。
“陛下不来清江浦,我们怎么办?”
叶阿贵知道皇帝已去淮安城后,也因此颇为失落地对陈九竹说了一句。
陈九竹想了想道:“那我们就立即回淮安城!”
叶阿贵也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士子任甲登也对自己朋友余良廷笑着说:“天子直接去了淮安城,看来还是怕在清江浦重演武庙旧事啊。”
叶阿贵倒是在这时听到了这任甲第和余良廷的话,便隔船而问:“两位相公,敢问清江浦有什么武庙旧事?”
“自然是武庙在这里落水的旧事。”
任甲登笑着回了一句。
“即便不怕落水,难道就不怕这么多船,突然走水,让他也被困在这里吗?”
余良廷也跟着笑说了起来。
叶阿贵听后就问道:“天子为何要怕,这么好的皇上,谁还要害他吗?”
“你觉得是好皇上,是因为你没有功名,不是读书人,等你成为了读书人,或者令郎成为了读书人,你就会知道今上是不是好皇上了!”
任甲登笑着回答道。
“没错!不过,如果你是军户,只怕会更觉得皇上好。”
余良廷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就冷笑道:“但是这样的好又能持续得了多久呢?不过是昙花一现!”
任甲登也跟着冷笑道:“重要的不是能持续得了多久,是如此轻蔑斯文之人,也不知会留多少好名于后世!”
“兄真是大胆!也不怕对面是不是锦衣卫。”
余良廷这时直接笑着说了任甲登一句。
陈九竹这时倒沉下脸来,把叶阿贵拉了过来:“别跟他们说话,他们是在阴阳怪气地挖苦陛下呢!”
叶阿贵听后顿时火起:“他们月月拿朝廷补贴,为何还要挖苦陛下,再说,读书人不应该更忠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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