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伱也是!见我试探得他有些良心,就跟着浮上水,竟要求其承认眼下的国策是苛政,人家虽然年轻单纯,但不是傻!”
“我是造次了!”
“因见他竟然真的答应你不会为了政绩而随意诬陷他人开矿,指为矿贼,就以为他是真的天真可用,便想着借机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做我们的口舌,但谁知他是天真,却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思考。”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年轻人都没有以前那么好利用了。”
“想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同乡耆老几句话,便敢为民请命,哪怕受廷杖也不惜的!”
“只是年纪大了,才知道自己当时成了人家的棋子。”
汪大宾说道。
汪焕冷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教育,当年是个什么教育。”
且说,汪焕和汪大宾等汪氏族人接下来都被锁进了县衙大牢里。
太子倒也没为难他们,为避免他们因坐牢而营养更不上导致身体素质下降,将来不能顺利去海外扎根,甚至还依旧给他们提供好菜好饭。
而太子也还是让王敬迪继续查私自采矿的事。
毕竟这是朝廷目前要求严查的事,摆明是要作为重点工作,考成无疑也会将此作为重点考成内容。
因为朱翊钧提前把野战军调回来,负责查矿,所以使得许多私自开矿的人都被抓获。
当然,这也跟军队一开始不准经商有关,不然的话,想靠军队查抄,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休宁县私自采矿的人也在接下来都被迅速抄拿。
整个休宁县因此几乎没有一个采矿之人,山林为之一静,鸟雀也比以前叫得更欢了些。
随着第一场大雪的降落,整个休宁县更是显得万籁俱寂。
不过,就在冬雪降落时,张蕴生则对太子提议道:
“东翁既然已经决定认真执行朝廷的决策,不怕得罪乡宦巨族,不如干脆就再执行的过一些,尽量多抓一些乡绅巨族,说他们是私自采矿的矿贼,这样没准能让上面看见,天下各县,东翁无疑是查矿最有骨力的知县,如此,东翁必受陛下青睐!”
“可汪公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不由得说道。
张蕴生道:“东翁现在已不必在乎这些乡绅巨族怎么看了,反正既然要忠心,那就忠心的彻底些,最好能做个第一忠臣!”
“在下听说隔壁婺源县的新知县,把抗旨开矿的矿贼都抓了有五千余户,可我们才三百余户,不及其一成!”
“照这样下去,东翁很难让上面看见的。”
张蕴生说道。
“五千多人?”
太子听后也颇为惊愕。
张蕴生点了点头:“而且还在做。”
“婺源县疯了吧?!”
太子当即站起身来,道:
“整个婺源县怎么可能有五千多户都在私自采矿,他婺源县只怕也没这么多矿够五千多户采,这明显是过度执行!”
“东翁,这已经不重要!”
“陛下先设警务兵,再下严查私自开矿情况的圣旨,明显今年的考成主要方向就是看谁查出的矿贼多。”
“再加上,圣旨明确表示矿贼能不杀就杀,一律流放,无疑目的就是要借着采矿的事把更多的士民强行迁移出去。”
“而这个时候,要想简在帝心,得到上面重用,就应该更加竭力的查处矿贼,上面是不会在乎你底下有没有冤案的,甚至只怕巴不得有冤案,这样就可以多抓一些,让更多的士民被迁移出去,只是这种事不能明着说,只能靠底下的官员去悟。”
张蕴生这时说了起来。
太子听张蕴生这么说后一时倒也无法反驳,甚至乍一听,觉得张蕴生似乎说的颇有道理。
在执政们看来,是非其实没那么重要,怎样让国家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太子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他是有自己思考的。
所以,太子没有贸然下决心,而是沉思起来。
但他一时也的确有些迷茫,因为他不知道是该秉着良心,不在乎个人前途,尽量不冤枉一个良善之家;还是该放弃良心,强行诬陷本县一些乡宦大族皆是私自开矿的矿贼,美其名曰是为了国家。
这里面,虽说诬陷一个素来奉公守法的乡宦大族容易,但对于这个被诬陷的乡宦大族而已,自然是绝望的,同时也让更多人不得不相信恪守规则其实也没有用。
而让更多的乡宦大族被迁出去,对于国家对于休宁县的确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毕竟许多乡宦大族都是寄生虫,虽然控制很多产业,但他们不是直接的生产者,只要朝廷不让他们带着技术与工匠离开,不计较短时间的损失,就能让更多的中等人家崛起,成为一个县的新乡宦。
这里面,是非和利弊,到底哪个更重要,是他这个太子现在所面临的选择。
太子想了半晌后,才最终下定决心,而站起身来,看向了张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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