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县编造黄册造假,亵渎朝廷大典,有故意欺君之嫌!”
“这是风宪批复条文。”
萧应官说着就把条文展开到了方恒面前看,方恒看后才知道原来有二十七都五图编造黄册时,竟将一洪武朝就存在的人都还填在新编黄册上。
“你们都瞎了眼吗,这样明显的错误都填了上去!”
知县方恒因而对自己一干属官大骂了起来,然后就哭道:“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么敷衍,把黄册填的这样随便啊!”
“方知县还是见了巡按再说自己如何冤枉吧。”
萧应官说后就下令先将知县方恒逮拿了起来。
而文登县二十七都的里长刘汝爵倒也很快就从自己县衙里的亲戚处知道了这事,吓得忙来到了五图,找到了五图的轮值甲首黄梦贞。
因黄梦贞是刘汝爵的外甥,所以刘汝爵不得不来告诉他,让他快点逃走。
按理,大明的一里是一百一十户,分成十个里长和一百户普通民众。
而这里面的一百户百姓,分成十甲,每甲十户,每甲的十户百姓自己选出甲首。
在朱翊钧废徭役之前,每里按次序每年出一甲服役,服役的那一年叫现年,不服役的那一年叫排年。
而如果凑不齐足够的人数服役,里长和甲首要受惩处。
正因为此,到了现在的万历年间,能成为里长甲首的,基本上都是地方上有势力的人,能够上下欺瞒而不怕的豪右。
所以,像黄梦贞和刘汝爵这样的甲首里长往往还是亲戚。
“自省里奉旨定下每年给本省畸零户每年发五两低保银的恩赐后,按旨,本都的畸零户皆只照抄历年黄册上已去世的畸零户,这样低保银发下来,就能作为我们下乡的使费,每次这样做都没有事,怎么到这次就有事了?”
黄梦贞在知道这事后就很不解地问起刘汝爵来。
刘汝爵一脸惊惶道:“据县里你姑父说,是这次的抚院请了卫所那边的人负责驳查,跟以往派国子监的人驳查不一样,你知道的,卫所的军户跟我们不是一个体系,所以,我们连驳查的人都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也谈不上收买,再加上你姑父也才进县衙没几日,所以才知道这事。”
黄梦贞听后顿时语塞,一脸煞白。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已经准备好了盘缠,我们赶紧逃,先逃去建忠里七图你老丈人家,权且过一宿,然后再去别的地方。”
“再待下去,只怕会脑袋落地。”
刘汝爵接着又说了起来。
“好!”
黄梦贞答应了一声,忙吩咐家奴牵马车来。
于是,没多久,刘汝爵和黄梦贞就逃离了贾庄都,往建忠里而去。
“这一切皆是因为当今皇上贵军,让军户不再是破落户,反而成了比我们这些儒籍民籍士子还要受优待的贵族,然后,这些军户自然会为了守住这份与国同休的恩遇,拼了命认真做事。”
“要是不贵军,只贵士大夫,就不会这样,毕竟士大夫不能世袭,不能一直与国同休。”
“总之,还是当今天子太厉害了!用从外面抢来的土地和金银财宝恩惠军户,再让军户来监督我们,让你舅舅我这个里正白在当年考个廪生功名。”
而在路上,刘汝爵还跟黄梦贞说起了发生如今这件事的根本原因。
黄梦贞听后:“看来我们运气真不好,遇到了这样的皇上。”
黄梦贞刚说完,就前面出现了一队官军,且都持着追风大铳甚至还有子母铳,持的则是文登县警务分局的旗帜。
“警务兵!”
“完了!”
刘汝爵不由得喊了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
“忘了现在虽然不严查矿贼了,但新设的警务兵还没撤,这些警务兵也都是军户,朝廷贵军后,这些军户是不怕我们这些士子的。”
“能用银子收买吗?”
“应该不行,他们虽然受县里节制,但同时也直接听命于上级警务衙门,现在他们突然出现,而县里都不知道,应该是直接接受到了上级警务衙门的任务才来这里的。”
“按律,他们的主官如果任务完成失败且被查出有贪污行为的话,会被逐出军籍,只要他们不傻,犯不着为了一笔银子而放走我们,然后因此丢掉军户的身份。”
“现在的双重领导制度,也很让人头疼,使得这些军队更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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