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与卿一样,希望朕能只存公心,进而不以剥削之方式缔造盛世,而是以崇俭节用的方式,绵延盛世!”
“可每每先生自己都做不到,也阻止不了苟安堕落之人剧增的问题,使得朕每每因此讥讽得他面色挂不住,换做不理解他的帝王,恐因此还恨上他了!”
“不过,圣人的话虽然很多人做不到,但也不能因此就否认其正确性,也不能就因此阻止天下有人向这个方向去努力;”
“故卿要坚持这样的理念,甚至希望朕也天下为公,朕不会因此厌恶卿,只会更加敬重卿,朕甚至也希望有更多人能像卿一样做到大公无私。”
“所以,即便卿与朕理念不合,朕依旧视卿为肱骨,将来若再有卿这样的人,朕依旧视为肱骨。”
“朕兼容并包,不做非我即敌之事!”
“只是,朕也望卿别因朕非卿心中最理想的君父,就心灰意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朕虽无意成圣人,但也不希望卿因朕而万念俱灰,不再有造福万民之心。”
“这次回乡后,卿当静养,若能痊愈,朕还会用卿!”
朱翊钧说着就拍了拍海瑞的手。
海瑞无奈笑道:“承蒙陛下器重,臣恐大限将至,已不能再为陛下驱使,但为让陛下安心,臣愿竭力听医嘱行事。”
“如此就好!”
“打扰卿这么久,想必已熬得卿太狠,就到这里吧,朕且回宫了,有什么需要,记得吩咐子侄写本来请。”
朱翊钧说着就起身,然后把皇后杜氏准备的桂花糕亲自提了过来:“皇后闻卿不思饮食,特亲自做了桂花糕,托朕带于卿,卿务必要吃,不可辜负皇后心意。”
“咳咳!”
“臣何德何能,竟得皇后殿下慈恩,实在是受之有愧。”
海瑞猛烈咳嗽着,且急欲起来望北行大礼,朱翊钧忙摁住了他:“使得使得,朕既已来见卿,卿就不必再劳神进宫辞行。”
“是!”
接着,朱翊钧就离开海瑞的大学士官邸,乘辇回了宫。
海瑞则没有急着回屋歇着,而是让家人搀着他起来,目送朱翊钧的背影消失在长道后,才转身回去。
因为他知道他至此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天子了。
而一想到此,海瑞那双干涉许久的眼竟有些湿润起来。
海瑞没办法不对朱翊钧心存感激之心。
因为若非是朱翊钧,他一个举人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也实现不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伟绩。
要知道,很多正牌进士出身的士大夫都不一定有他这样的幸运,生逢圣君,得以实现传统读想造福天下的抱负!
大明在向前发展,君王在渐渐变得沉稳,但老臣却在渐渐凋零,如同秋日黄叶,随便一阵带着稻香的风吹过,就凋落成泥。
朱翊钧脚踩黄叶回来后,皇后杜氏就朝他走了来。
朱翊钧见她出现,就握住了她的手,问:“还未睡?”
杜氏莞尔一笑:“专等陛下呢!”
接着,杜氏就问:“陛下,海瑞收下臣妾的桂花糕了?”
朱翊钧颔首,然后就问杜氏:“皇后等朕是想朕了?”
“那陛下今晚要去别处吗?”
杜氏则“嗯”了一声,然后问了起来。
朱翊钧微微一笑,看着二十有五,长开得越发妩媚婀娜的皇后:“朕倒是很久没碰皇后的身子了。”
杜氏抿嘴,然后红着脸,牵着朱翊钧的衣袖:“那请陛下移步里屋碰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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