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比想象中更为轻巧的大门,嘉年跨过门槛站定。
殿中空无一人,唯有天魔曾栾树所占据的元猎,坐在上方主位,笑盈盈地看着嘉年。
他指间摆弄着一根竹笛,胳膊搭在一张茶几上,上面有一盏未点亮的油灯。
嘉年看了眼油灯,目光重新转向天魔曾栾树。
“是留在这里等死,还是觉得自己能杀了我?”
天魔曾栾树笑着反问,“你猜?”
话音刚落,几道明亮的金色火焰如游鱼一般迅捷地朝他射去。
天魔曾栾树笑容不变,一动未动,他面前的空间却如棱角分明的水晶般旋转起来。
流焰落在上面,发出几声瓷器破裂似的脆响,空间微微凹陷下去。
太阳金焰烧化了水晶,露出漆黑的时空乱流,火焰投入黑暗,几次跳动之后,熄灭在现实之外。
与曾栾树一样的操纵空间的法阵。
嘉年吃过这个阵法的苦头,目光微凝,随后又流露出一抹讥讽。
“九品武夫的境界,能支撑这个法阵多久?”
说着,又是十数道金色火焰从他身上升起,漂浮在半空,火焰不住地跳动,越来越小,最后变得无比刺眼。
压缩后的太阳金焰的威力可以在顷刻间融化中品法宝。
曾栾树留下的大阵再厉害,无人操纵,也挺不了多长时间。
可嘉年施展神通,却无需耗费灵气。
天魔曾栾树好整以暇地笑道:“能撑多久,要看你能跟我耗多久。倒是你挺让我意外,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何还要留下?”
嘉年笑道:“你都如此热情地发出邀请了,我不来找你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天魔曾栾树哑然失笑,目光戏谑道:“你留下,是为了这个吧。”
他竹笛横臂,一头指向手边油灯。
“仙师还真是重情重义,为了一个凡间女子,不惜再次踏入虎穴。”
那盏油灯,就是陆承焉的魂魄。
她因嘉年而死,嘉年又岂能弃她于不顾。
嘉年道:“是猫是虎,得试过了才知道。”
他手掐法诀,虽然修为被封,无法调动山河灵气使用法术,但他神通还在,云烟万鸦镜也在。
有这两样,攻下一个不入流的天魔,不过是时间问题。
金色的火焰在嘉年周身形成一道道圆弧,像是太阳表面的线状流焰。
高温使得殿内一切无声融化。
一点金光在他胸前聚集,越升越高,逐渐放大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卵,一只小型火鸦破壳而出。
它的体型要小于火鸦仙灵,而且通体洁白,唯有翅膀上的几片羽毛是黑色,灵动的双眼先是茫然,随后盯紧天魔曾栾树,流露出冰冷杀意。
以太阳金焰塑形,以嘉年的心头火为神,创造出的火法生物。
对天魔拥有极端的杀意,不死不休。
雪白火鸦双翅微抖,瞬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天魔曾栾树跟前。
饶是他都吓了一跳。
雪白火鸦以身陷阵,口吐熊熊烈火,填满空间法阵。
黑色的裂缝在天魔曾栾树跟前如一张不断放大的蛛网,空气中传出令人牙酸的尖锐鸣响。
法阵转动,似乎想故技重施,用空间乱流吞噬火焰,不曾想被吞下的火焰从另一处裂缝中溢了出来。
就像是一盏破碎的茶杯,怎能盛下将要满溢的水。
天魔曾栾树向后挪了挪屁股,指尖跳出一缕火苗,放在油灯上面,冷笑道:“这么着急啊,就不怕我烧了她?”
嘉年面无表情道:“我来是为了杀你,旁人死活与我无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敢伤她,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他眼底流露出的森然杀意,使天魔曾栾树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不过随即他又在心底感到一丝好笑。
要想杀他,必须连曾栾树本体也一并杀掉,否则不管谁死,只要还有一人存在,另一人就能再次复活。
现在的嘉年还没有诛杀他们的本事。
从一开始,天魔曾栾树就立于不败之地。
他之所以留下来,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为了找嘉年“报仇”,另一个是为了一样东西。
天魔曾栾树笑道:“别吓唬我,我又不是吓大的,你杀不了我。”
嘉年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二人说话间,雪白火鸦的攻势就没停下来,金色的火焰掀翻房顶,耀眼火光直冲云霄,滚滚热浪使得方圆三四里内积雪瞬间融化。
泰安王官邸如同一座燃烧的火炉。
天魔曾栾树惊诧。
这小子难道真不在乎这女人的死活?还是说故意耍狠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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