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被逼到曹营以后,便以懒智著称于世。只肯拿俸禄,不想干实事。
非不能也,实为不愿也。
而臧霸却是另一种奇葩,不像徐庶一样心中有刘备,而是,他的心中只有义,从不认主。便是依附了曹操,也是能不尽忠便不尽忠的。
这个人活的清醒,又精明。想要这样的人依附吕布,他的心气不可能。想要他尽力帮着吕布,也绝无可能。
他这个人,其实是有些藐视所谓功业的,甚至有点不屑一顾,所以,他分明有张辽之大才,却从不肯像张辽一样,南征北战,闻名于世。
他甚至对所谓的功业,哧之以鼻。在他心里,吕娴其实知道,他表面恭敬,心中实为不羁,他看不上曹操和刘备,至于吕布这蠢货,更不可能看得上眼了……
而这样傲气的人,却突然来了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所有人,这怎能不让吕娴激动。
她不求臧霸能甘于臣服吕布,至少能帮上一帮,挡一挡曹操,关键时刻,能稍微给曹操点麻烦,就算是大幸了。
吕布显然是心事重重,不堪重受的样子,心不在焉的推着磨,也不理人了。
他一向如此,陈登也不以为意,今天他也是坚持,臧霸不走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吕娴知道他心意,自也不好赶他的。
见臧霸要回了,吕娴叫住他,笑道:“宣高!”
来了!陈登一凛,目光如炬的看着吕娴,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想要寻求臧霸的认同,何其难也,便是刘备也难以做到,人家都不怎么鸟刘备的示好呢。
臧霸略微讶异了一番,回首拱手道:“女公子!”
“宣高日日去军中与文远相斗一场,我与我父其实都是知道的,宣高之英勇不在文远之下。”吕娴道:“我知宣高之志不在我父,我与我父并不强求。我父虽然愚钝,然并非是不能容人之人。并非是不能容天下义士,宣高肯来,娴很高兴,也替父亲高兴。昔日伯夷,叔齐尚不食周粟,我父也没有囊括所有人之心,他这个人也做不到,宣高有宣高之志,我父有我父之志,求同存异罢了,可好?!”
求同存异?!
臧霸略微讶异一番,吕布也回过神来,应和道:“对,对。”
吕娴笑道:“宣高心思澄澈,犹如明镜,有些事也无须娴说及大义天下。”
臧霸是何等的精明人,除了这份智慧,更多一分痞气,一分义气,一分侠者的不羁。
“我常读游侠之逸事,然,此类人,犹不及宣高。”吕娴道:“古有荆轲刺秦王,可论侠者之气,荆轲也许至一生都在等一个通透的心意相通的知己,然,燕太子丹绝非与他心意相通之人,他死时,也是寂寞的。荆轲犹不及宣高知进退,他只知进,犹不知退,不及宣高了然于心……”
陈登面无表情的看着吕娴。
臧霸也是略微一怔,透过空气,目光相触,竟有一种心思动荡的感觉。
“荆轲之小义,失之大义,依旧还是小义罢了。宣高并不追求于此。”吕娴道。
对,臧霸的确为了大义与小义之争而来。
他目光灼灼的直视着吕娴。
“女公子笑荆轲乎?”陈登冷笑一声,道:“荆轲若是小义,何为大义?!”
“从前有一位金庸先生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吕娴道:“我常思,这才是真正的大义吧,宣高也许此生都未必能等到这样与己心意相通的人,然而,不妨碍宣高成为这样的人。在我眼中,宣高就是这样的人。”
臧霸心神一震,目光如浮波一样漾开,透出坚定,掠过浮华,有了一些真诚的眸光,朝着吕娴看过来。
她懂他。
知己一样的眼神。是透过时光的掠影,心与心的交流与融合。
这种感觉,微妙到在舌尖荡漾,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直抒胸臆的爽快。
吕布听了也若有所思。
陈登更是讶然不已,吃惊的看着吕娴,再去看臧霸这样真诚的眼神。他心中一跳,已知事不好了。
臧霸脸上浮上笑意,拱手道:“敢问女公子,不知这位金前辈,何许人也,所在何方,霸心甚向往之,愿不远万里拜见,一谈而快。”
“金先生是一代宗师,若有心意,便是隔着时空,则也可见,何必执着于不能面谈?!”吕娴笑道:“如同荆轲早不在人世,然,亦不妨碍我们,后世人去懂他。懂他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说破了嘴皮也不懂。”
臧霸眼中藏了许多笑意,道:“女公子高见,倒是霸执迷不悟了。”说罢竟真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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