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洲则是看着白孤,眼神更加复杂,没有说话。
他还是不愿相信,房间里木床上彩衣男子的惨状,是面前这个身高不足五尺,过了年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所为。
王西洲一直觉得,人心本善。
或许在人长大之后善心有所变化,甚至堕为恶心,这一点王西洲是知道,而且他自己见过听过许多,是能够接受的。
但善心变化,绝对不应该是这个年纪!
至少至少,再多过两年吧?
现在白孤只是十七岁,实在是不应该!
白孤笑了笑,“怎么了,王大哥?平夷破山令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吗?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啊?”
王西洲现在心很乱,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孤往房间内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家伙,我中午问了他一些事情,他不说,还说了些难听话。我感觉他没什么家教,就稍微修理了一下他那张嘴,让他长点记性,到了下辈子也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该说。”
白孤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日常口渴,喝了杯白开水那么平淡。
但一旁的段切却是嘴角一抽。
联想起中午的惨叫声和彩衣男子那副惨状,段切的脸就不自觉地有些僵硬。
谁家十六,不是,谁家十七岁的孩子能下那样的狠手?光是撕开伤疤,撒盐巴辣椒粉,还是厚敷,这连他这个老江湖,都是闯荡了很多年,才见过几次这样的刑罚。
这是牢狱里,有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不肯开口认罪,才会使用的酷刑之一。
更何况白孤还有其他动作。
拔指甲,敲牙齿,还有凌迟式的宫刑。
谁家好小孩懂这么多,还敢付诸行动啊?
反正段切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下这么狠的毒手,白孤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能,段切打心眼里佩服。
王西洲眉头又紧了紧,“他说了什么,你也不应该……”
“我无父无母,是我奶奶看我可怜,怕我冻死,才把我捡来抚养长大。小小也是一样。”白孤当即打断了王西洲的话,“他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骂我是从狗肚子里爬出来的杂种,是克死自家爹娘的贱命。还说小小是婊子,天生就是万人骑的烂货,去边关营里充军妓,都算是她的福气。更别说让小小当那山神祭的祭品,更是小小上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功德。他骂我什么,我无所谓。但他说了小小,那他在我眼里,就该去忘川河里洗洗他那张张口就喷粪的嘴。要不是段大哥拦着,他中午死十次都不够赎罪。”
白孤神色平静,但王西洲和段切不是笨蛋,他们听得出白孤言语之下藏着的怒火。
白孤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白孤又说道:“况且王大哥你留着这家伙,无非就是弄清楚椒月山山神祭,和平夷破山令的秘密。现在我已经帮你从他嘴里撬出这些了,那么这家伙的死活,不就没那么重要了?反正他本来就活不了太久。事情对错我不管,我只知道,他该死。要不是我修为太低,许多事情做不了,不然怎么可能让他只死这么一次?便宜他了。”
白孤的语气与目光始终无比平静,但内心的波动,不啻于惊涛骇浪。
“他是该死,只是这折磨,未免太过了些。给他一个痛快,或许对双方都好。”王西洲不是圣母,只是心善,看不得这些苦难。
段切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此时他不好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各有出发点,各有道理。
白孤的嘴角扯了扯,“王大哥,你有最想保护的人,或是最为宝贝的东西吗?”
王西洲一滞,“有。”
“如果那个人,或是那件东西被伤害,你会有什么想法,又会怎么做?”白孤双手笼袖,神色平静,“不过看王大哥这样,怕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或者说,对那个人,那件东西还不够珍重上心。既然如此,王大哥你是无法与我感同身受的。他只是死一次,对于小小,还有我来说,太便宜他了。说实话,他要是还在云水城,我保证,他会后悔来到这世上的。因为在云水城里不止是我,还有人也是将小小视作珍宝。”
“还有,王大哥,我与小小是兄妹,是亲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是远超常人。所以别用常人,或者是自己的想法来揣测我们,一个是不切实际,另外一个,是别想当然。感同身受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与当事人是不起共鸣的。”
说完,白孤便转身就走,回了房间。
不再理会彩衣男子房间门口神色复杂的王西洲,与满脸理应如此的段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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