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洛南撤,郑怀忠、郑聪也没有想过真要缩到哪个角落里,不与赤扈人接战。
& r /> 在他们的设想里,他们撤到南阳以为根基,在南阳北部的方城垭口建立坚固防线,然而将爪牙往北探伸到叶县、舞阳乃至襄城,与虏兵保持接触。
将接敌纵深控制在一百里方圆之内,郑氏及神武军不仅能保持抵御胡虏中坚力量的地位,也不无需承受太大的军事压力。
目前顾继迁、高峻阳两部依托秦岭北麓山地的险峻地形,差不多将接敌纵深控制这个方圆之内,背倚川峡四路源源不断的供给粮秣以及新补充的兵马,要比以往在渭水两岸与虏兵竞逐舒服多了,也成功将侵入陕西的虏兵拒挡在秦岭之外。
他们郑家放弃守御压力极大,伤亡极其惨烈的河洛,撤守南阳及方城垭口,又哪点不妥的?当初襄阳大部分朝臣,也都认为此乃老成谋国的上策、善策。
郑聪也不知道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是如愿撤守南阳,但他们计划中的接敌区域,叶县、舞阳以及襄城等地,却变成楚山行营的防区。
虽说朝廷最终将商州划入神武军的防区,但从南阳往东,经秦岭与伏牛山之间的武关道,绕到洛水上游的上洛、卢氏等城,不仅要迂回四五百里远途,山间道也极其狭险。
不仅他郑家父子,神武军上下军将对此都怨声载道。
今年冬季神武将将卒消极怠战,上下都不愿意从卢氏沿狭险的洛水道往北打,郑聪觉得这一切都是朝廷与建继帝偏心所致,怨不得他们郑家。
“仔细祸从口出!这种话是你能胡乱说的?”郑怀忠瞪了郑聪一眼,低声训斥道,“你随速去营中召集诸将吏准备发兵之事!帝诏如此,从这一刻起,谁敢懈怠半分、抱怨一句,定军法严惩不可——”
“有怨气也怨不得下面军将。”郑聪说道。
“想不明白,慢慢琢磨去,但你给我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让我抓住你杀鸡给猴看!”郑怀忠瞪了郑聪一眼,杀气腾腾的说道,“这次也许要杖杀三五人,才能狠狠杀杀这些骄兵悍将的威风!”
郑怀忠将廊下伺侯的随扈招呼进来,立即持他手令,将诸将吏召归军营,另替他准备铠甲、刀马,准备连夜前往驻营。
郑聪不满父亲郑怀忠此时对他的凶恶态度,在郑怀忠走去换穿铠甲时,他还气鼓鼓的坐在原地不动弹。
赵范低声劝他道:
“郡公心里不是没有委屈,不是没有怨气,但武阳侯你要体谅郡公伴君如伴虎的难处啊。靖胜侯多半得了陛下针对郡公的秘诏,郡公心里有再大的委屈,都得先咽下去。而郡公此时御下越是严厉,一是能对朝廷交待得过去,二则诸将有什么怨气,不仅不会怨到郡公与武阳侯你头上,甚至更能体谅你们此时所承受的委屈,从而对郡公与武阳侯越发的忠心耿耿。到时候就算郡公对武阳侯你用苦肉计,武阳侯你也得忍着啊,不然郡公在朝中就太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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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郑家父子不愿意出兵增援淮南,也不仅宁慈等南阳府官员忧虑汝蔡防线不守危及南阳,泌阳军民同样满心不愿神武军主力从南阳府调出。
虽说南阳迄今还没有直接遭受战火的摧残,但过去六七年里,数以百万计的民众,经南阳南逃,他们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南阳当地民众都是有眼目睹的。
更何况神武军的眷属,从洛阳等地撤出来,主要安置在泌阳等地;他们中有从陕西五路屡次迁撤出来的,有河洛民户,子弟在洛阳应征编入神武军的,绝大多数都是感受过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因为眷属主要都安置在泌阳等地,神武军将卒上下对朝廷抽空南阳府的精锐驻军增援淮南之事,也充满抵制之心与怨气。
郑怀忠却手持帝诏,严厉而残酷的压制一切不满与抱怨的声音,不惜杖杀十数跟随他多年的老卒,连出面求情的武阳侯郑聪也被拖出辕门处以鞭刑,终于赶在帝诏限定日期之内,将神武军三万精锐主力集结于唐白河口,登船踏上增援淮南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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