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故意放缓语调,眼睁睁地看着阿虎继续往桌底下缩。
那条尾巴嗖地一下压在了敦实的身体下方,似乎这样做,就可以装作自己不在。
岳棠失笑,放弃逗阿虎,慢条斯理地对着满脸纠结的王道长说:“不是让尔等用清泉符救助南疆百姓浇灌田地,毕竟清泉符只能用在一杯或者一碗水上,杯水车薪罢了。我请道友出面,是想在南疆寻觅一些有画符天分的人。”
“什么?”
王道长吃惊。
岳棠装作没看见那两只悄悄从桌底下冒出的毛绒绒耳朵。
“南疆一地,自古闭塞,加上恶神肆虐,所以一直没有修道宗门。”
巫傩们迟早会离开南疆,只留下缓解旱情的各种布置,这些东西总要有人来维持修补,这事总不能还交给青松派吧!
青松派只是南疆的盟友,不是南疆的父母,没有道理一直护持着南疆百姓。
既然如此,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就从南疆各个部族里挑选出有符箓资质的凡人吧!
“我知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无暇分|身,朱丹掌门与菘蓝长老也另有要事。”岳棠深深皱眉,他看着王道长,语气里带着三分为难七分歉意,“只能指望道友相助。”
“……贫道的眼光可不怎么样。”王道长闷闷地说。
他曾经收过的徒弟,在赤狐跟双头雁妖打上长生观的那天倒戈相向,害死了他。
如果那天不是岳棠恰好路过,长生观已经面目全非。
“此一时彼一时,昔日道长在长生观画符救助百姓,而南疆部族却是要得这份传承自救。道友只需先挑选有资质的人出来,传授到他们粗浅的符箓知识即可,至于后续的高深法门,还要由南疆巫傩们裁定选拔。”
王道长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不是把重担交给他一个人就好。
只是寻觅有资质的凡人,这事不难。
“所以找人的时候,贫道直接教清泉符,学这符的门槛低,只要入了炼气,就能次次成功。”王道长终于明白了岳棠的全部打算,他满怀信心地说,“总之会的人越多越好。”
毕竟用清泉符是杀不了人的,最多只能骗人。
纵然有学不会的人偷偷记下图形,带回家藏起来传给儿孙,多年后被人学会或者被歹人偷走,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正是如此。”
岳棠顺手把阿虎捞出来,放在桌上。
后者连忙摆出一副低头听训的模样。
“其实以我的想法,希望南疆人人都会画清泉符,纵然是粗陋的符箓,对他们来说也很有用。不至于在干渴难忍的时候看到河水不敢喝,或者喝下之后暴病而亡。”
岳棠听说,南疆有很多条河流,因为染了瘴气,或是地底矿脉的缘故天然就带有毒性,人喝了就会死。
虽然本地部族知道这些河流的位置,但是仍然有一些他们以为没问题的河,因为上游掉进了几头野兽的尸体,尸体卡在碎石之间,下游的人不知情之下喝了生水,也很快暴病而亡。
所以南疆人外出都带着水囊。
水囊的大小,限制了他们外出的距离,若是没有巫傩,他们一辈子都只会待在山中。
对修士来说微不足道、甚至完全无用的清泉符,对南疆百姓却很重要。
岳棠心想,或许天庭也有什么司空见惯的东西,对修真界来说也很有用。
唔,这事就要问敖汾了。
岳棠忍不住扶额,事情太多,人手太少。
他下意识地看阿虎。
阿虎的胡须一抖。
……不行,阿虎还小,不能独当一面。
岳棠心想,早知有今日,他怎么着也得收十个八个徒弟。
反正收一个会被神光镜盯上,再收一百个也没差。
当然一百个他没有精力去教,如果只是几个的话,当初他在无名山悠闲度日的时候还是可以教一教的,也免得现在焦头烂额。
哎,神光镜也真是。
为何那么吝啬,只点出他跟郁岧嶢?
就不能多“推荐”一些人才吗?
岳棠惆怅地想。
“对了,王道长,你们不懂南疆的方言,我会请几位巫傩与你们随行。”岳棠随口说,他还要策划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从今晚剑修的联络开始,别的事一时都顾不上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王道长纠结的表情。
王道长看着岳棠随口一句话,就立刻走过来的黑袍巫傩。
为什么巫傩们会喊巫锦城为首领,又对岳棠十分恭敬,言听计从?
王道长听说过偏远地区的古老部落,同时存在着首领与祭师的“双王制”,难不成南疆也是这样?
可是这些巫傩活尸的气息,跟岳棠当初伪装的“鬼修”极为接近。
那巫傩们不应该喊岳棠为首领吗?
王道长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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