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郁岧嶢完全不想听见对方说什么桃花劫之类的胡话了。
占天门的卜算在多年前的修真界也是颇负盛名了, 别人都是算命不算己,占天门截然相反。他们最有把握的一件事就是算自己,给别人算卦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偏差。
他们能一口说出你的过去, 你的现在, 可是关于你的未来……最好别听。
修真界传闻,有人信了占天门的算卦, 结果把命数越改越歪, 情劫越闹越大。
因为所谓的占天神算,看到的是最贴近天道的选择,它可能是“正确”的, 然而正确的选择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而很多人又太高估了自己。
譬如, 某个修士认定自己一定能开宗立派名传千古, 结果天道觉得他悟的道有点问题最好去转世重修, 那么这个修士下场可想而知。
——不仅没有突破到更高的境界,飞升成仙,反而丢了性命。
所以修士们不到走投无路, 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去占天门求助占天神算的。
郁岧嶢记得自己年少时, 周宗主谈起这些修真界掌故,特意对弟子们做出的告诫,那就是在占天门修士卜算之前,马上让他们闭嘴。
一个字都不要听。
更不要相信。
占天神算的顺天命, 从天道的理念,跟他们剑修的秉性格格不入。
管他什么桃花劫,孤鸾煞的,犯上了也要当做没有这回事, 该怎么活还怎样活。
“谁要听你们占天门算卦,怕死得不够快?”高垕也在旁边跳脚。
杨通玄张口结舌,气恼异常:“吾只是想要证明身份,取信尔等罢了,怎么会轻易动用占天神算去观尔等日后的祸福?算卦要耗费神魂元力,吾可是偷溜到人间来的。”
郁岧嶢看着他,手中树枝没有丝毫摇晃,枝条上的古怪花苞银光更盛。
高垕很想提议,要大师兄杀了这家伙,免得麻烦。
可是他看到这个乞丐的狼狈模样,想到这躯体属于一个凡人,里面还有一个凡人魂魄,如果要杀这占天门的仙人,估计这乞丐也活不成了,不免踌躇了一下。
“要证明身份,也不止算卦一途,你可以说一说,只有瀚海剑楼与占天门才知道的事。”郁岧嶢不紧不慢地说。
高垕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还是师兄反应快。
占天门传承极长,瀚海剑楼亦是如此。
虽然瀚海剑楼在楚州,占天门在乾州,天各一方,少有往来,但是这两个宗门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风格,时不时就要闹出点事来。
修真界的那点轶闻趣事,他们两家硬是往里面增添了不少内容,哪怕双方均无意,也是有所牵扯的,肯定有几桩宗门之间不可外传的秘密。
“快说!”高垕催促。
他的模样与其是逼问对方,不如说是迫不及待等着听热闹。
杨通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要被人这样刁难。
“你们……哼,好吧,占天门曾为墨阳道人算过一卦,说他的佩剑周天与他缘分太浅,如果墨阳道人执意不听,继续剑不离身,他日此剑必然折断。”
“什么?”
高垕目瞪口呆。
他以为宗主留在人间,是墨阳祖师放心不下门人弟子,更是为了瀚海剑楼的传承,毕竟宗主确实成了瀚海剑楼的顶梁柱,结果真相不是这样?
墨阳祖师其实是听信了谗言,把剑修视作性命的配剑丢在了人间?
“你胡说!”
高垕一跃而起,抓起乞丐的衣领,就要一拳砸下去。
“住手!”郁岧嶢急忙喝止。
树枝轻轻一抖,立刻有一道银光把高垕“推”到了旁边。
“师兄,他这般诋毁吾派祖师……”
高垕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看到了郁岧嶢的神情,心立刻重重地沉了下去。
杨通玄干咳一声,带着几分尴尬,毕竟这卦就是他算出来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但凡是个修士听到这卦的内容都会震惊高喊占天门真勇士也,竟然敢解这种卦象,还把这样的话告诉了剑修,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
“咳,吾已经说了,这位剑仙可否松手?”
郁岧嶢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树枝,枝条上的花苞嫩芽轻飘飘地飞到半空中,随即猛然一展,剑气留痕,四周皆笼罩在这片剑域之内。
杨通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碰触到剑修的逆鳞了。
不过他也没明白,为什么高垕会这样气恼。
剑修与剑固然密不可分,可剑修一生也不是从来不更换佩剑,生性好斗总有损伤。至于先辈留下的佩剑放在师门之中,睹物思人未尝不可,怎么这剑修气得好像自己挖了他祖坟揍了他亲爹似的?
一柄剑而已,没到那种程度吧?
高垕暗暗磨牙。
却不知郁岧嶢已经从杨通玄的反应里猜测出,此人确实是占天门的人,且下界不久,完全不知道周宗主的真实身份。
不然以占天神算之力,只要杨通玄肯多推算,迟早会知道这个秘密。
周天神剑并不是瀚海剑楼的第二任宗主,作为剑灵,他是多年之后才在瀚海剑楼崭露头角,因身份特殊后来做了长老。
周天的修为只有化神,按理说也轮不到他做这个宗主,只是天地灵气断绝之后,他的修为虽然因此得不到长进,但剑灵有一个其他人无法具备的优点。
——没有寿元限制,不需要夺舍,自然也没有夺舍的风险,别说千年,万年都可活。
于是很自然的,周天就成了瀚海剑楼的宗主。
同时楚州修士习惯夺舍,楚州的高阶修士迟迟不去地府,也无人觉得奇怪,外人也不会好端端地怀疑周宗主是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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