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用力的一拂袖,转身便要离开。
可他刚走到大帐的门口,宇文晔冰冷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谁让你走的?”
宇文呈的脚步一滞,他虽然愤怒不已,可身后的人毕竟是宇文晔,他再不甘心也只能停下来,沉声道:“怎么,皇兄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宇文晔冷冷道:“这一次,我出兵的目的是太原,在这里救下你已经耽误了一天行军的时间,等到休整一晚,明天我们就要立刻拔营启程。所以你——”
宇文呈转头看向他:“我怎么?”
宇文晔道:“我不能带着你,免得影响士气,更耽误我们行军。还有,你手下那些重伤的士兵,也需要一个修养的地方。”
他冰冷生硬的话语说得宇文呈脸上又是一阵白,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宇文晔道:“你,立刻带你的人——”
回潼关。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里,哪怕是在众人眼中只是个小孩子的善童儿都明白,宇文呈不能跟在军中,又不能回——毕竟现在大盛王朝刚刚建国,宇文渊刚刚称帝,一个丢掉龙兴之地的儿子回到城中,只怕会立刻让百姓失望。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到潼关去看守住,等到宇文晔一战回来,再带他回长安受审不迟。
可就在这时,帐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士兵跑到大帐门口,急切的道:“秦王殿下,急报!”
一听这话,宇文晔立刻抬头:“进来!”
那士兵急忙走进来,只仓促的行了个礼,众人看着他脸色苍白,更有些惊惶的神情,都隐隐感到不对,宇文晔立刻道:“什么事,说!”
那士兵道:“刚刚,从后方发来急报——黄河浮桥,被冲断了!”
“什么!?”
宇文晔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仅是他,大帐中的其他人也全都沉下了脸,尤其是沈无峥,他立刻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卷册。
要知道,他们这一次是率领两万先行军先出潼关,到了此地救下宇文呈,但主力部队还在后面,原本应该是打完了苍柏山一战,救下宇文呈之后,正好可以等到后面的主力部队度过黄河,两队人马合并,再一道北上攻打太原。
可现在,黄河浮桥竟然被冲断了!
一定是前些日子的雨雪不停,造成上游的激流,冲毁了浮桥。
宇文晔想了想,立刻道:“重修浮桥,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那士兵自然不能回答,倒是一旁的沈无峥转头问道:“浮桥是完全被冲毁了吗?”
那士兵点头:“后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沈无峥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对着宇文晔道:“主力部队人数众多,辎重更多,不是简易的浮桥能够度过的。如果说浮桥全部重毁,要再重修那样的浮桥,至少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
宇文晔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这一次出兵太原,要打的就是对方的一个措手不及,才会在苍柏山一战中特地设下重重包围,连一个人都不肯放过,只怕有人回去报信,让太原的守军知晓他们要重新夺回太原;可是,如果后方的主力至少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重修浮桥,那再赶到这里,至少也要四五天的时间。
那样一来,最好的时机,已经被延误了!
更何况,东线,还有宇文愆的一支队伍!
如果他这边耽误了四五天,那宇文愆很可能已经抵达太原,若他先拿下太原,那太子之位——
眼看着宇文晔面色阴沉,冷峻的双眼中满是激烈的火花,仿佛无数的念头此刻都从心里冒出来,在不停的涌动撞击,宇文呈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道:“怎么了二皇兄?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
“哦,我想起来了,大哥——哦不,是大皇兄,他也要去太原。”
“……”
“你是不是担心,他赶在你前头啊。”
这个消息,是他刚刚在休息的时候跟周围的人打听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愆没有走西线来救自己,但他心里明白,想来疼爱自己的大哥一定不会真的丢下自己不管,而且,只要看到这个二哥吃瘪,他的心里就足够畅快了。
越想,心里越开心,脸上怒容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格外的扭曲,也让他的脸更显狰狞:“不过,你也别生气,大皇兄是长兄,他本来就是在你前头的,就算这一次打太原赶在你前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啊。”
一听到这话,商如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很明白,自己在军中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她也更明白,自己能做的,就是缓解宇文晔和宇文渊之间生硬的父子关系;如今,宇文呈回来,以他的个性,一定会从中作梗,双方的关系也只会更僵硬,甚至,陷入敌对的情绪里。
所以——
想到这里,她柔声道:“三弟说得对,长幼有序。”
“……”
“汉王殿下乃是你们的长兄,他自然是在你们的前面,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此次出兵,争的不是先,而是太原城。那对父皇而言不仅仅是发源之所,更是龙兴之地,不论是汉王殿下还是——凤臣,此战若能得胜,对大盛王朝而言是大喜,对三弟你,不是也有好处吗?”
宇文呈瞪了她一眼,却也无话可说。
商如意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抬头对上沈无峥温和的眼神,只微微一笑,然后又转头看向宇文晔。
却见他立刻调开目光,冷冷道:“炎劼,你就带上你的人,先暂留长春宫!”
长春宫,是前朝文帝登基后不久,在潼关外,黄河背面的高地处修筑的一座行宫,但因为楚旸营建东都,将大部分官员都带走,他本人也几乎没再回过西京,所以那座行宫几乎被废弃。
这个时候,让宇文呈去长春宫暂住,倒是正好。
既能避免他无路可退,又不能随军出征的尴尬处境,还能方便那些重伤的士兵们养伤。
“行,我去。”
宇文呈冷笑着看着宇文晔,道:“那,我就带我的人去长春宫了,这些日子,我就在长春宫里,遥祝我的皇兄们,旗开得胜。只是不知道——你们谁,能先到太原啦。”
〱说完,他又大笑着,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中军大帐。
看着他的背影,宇文晔眉头紧锁,其他几个副将竟也都没有放松——毕竟,宇文呈性格嚣张跋扈,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后面干什么;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又或者说,于情于理,宇文晔也得留下一个人来看住他。
问题是,留谁?
就在众人彼此面面相觑,又都看向宇文晔的时候,他突然道:“沈无峥。”
沈无峥闻言立刻抬起头来,拱手道:“末将在。”
商如意站在一旁,只感到心跳都漏了一拍,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却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开口,只见宇文晔道:“我命你留守长春宫,护卫齐王的安全。”
沈无峥看了他一眼,倒是不动声色,只平静的说道:“末将领命。”
“……”
“只是,不知秦王殿下给末将多少人马,看守长春宫。”
“……”
宇文晔沉默了一会儿,道:“两百人,足矣。”
一听这话,商如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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