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禅堂中,众多高僧盘膝坐在蒲团上,围成一个半圆,聆听前方的枯木大师宣讲佛法。
枯木大师须发全白,面如枯槁,眼帘低垂之际,像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生机断绝。
然而当他挑起眼帘,那双眼睛便会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讲至佛法深沉处,大师便露出悲天悯人之态,佛法灵动处,大师面目含笑,好似垂髫的顽童。
佛音绕梁,满室生动。
众高僧和一位少年僧人,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惊叹连连。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堪破第四功德相的枯木大师,才是真正的大自在。
禅堂外,一位小和尚快步走上前来,在枯木大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将一卷纸递给了大师。
大师打开卷纸,看罢上面的诗不禁笑了:“这个无心,道明自己的心迹也就罢了,还偏偏牵扯到一段公案。”
旋即他将叶长生所写的那首诗,递给下首的一位高僧。
高僧看罢微笑不语,又递给下一位高僧,片刻到了少年僧人的手中。
少年僧人一身白色的百衲衣,留着短发,双膝上躺着一根盘龙棍。
只看装束打扮,倒和无诤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的面容更加端正柔和,比之面瘫的无诤,多了几分亲和力。
法严宗佛子之一,无尘,一脸好奇地看罢诗歌,笑道:“早就听道云师叔说过,叶长生慧心独具,却无意修行佛法,大概他的多情之处,便是痴迷于铸剑一道吧。”
枯木大师看向无尘:“那依你,他过还是不过?”
无尘坦然道:“这首诗质朴清新,直抒胸臆,自有一番境界。况且,佛祖拈花,迦叶微笑,既然是一段公案,那么也可,也不可。”
“那便是可了?”枯木大师环视众人。
众高僧微笑点头,无尘说到了重点,叶长生到底是个有自见的人,与那些拘囿于经义自身、只知歌功颂德的佛修者相比,高下立判。
一位头陀打扮的老者打趣道:“大师若是不让他过,又怎么求得来下一关的玉雕呢?”
枯木大师开怀大笑:“正当如此,可!”
站在一旁的小和尚一脸茫然,直到枯木大师道了一声“可”,他才眼睛一亮,收起那首诗,向外小跑着去了。
“叶无心,此次考核通过!”玉兰树的庭院中,红衣高僧说罢,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叶长生,转身离去。
焦急等待的陆灵均先是楞了一下,转而欢呼雀跃道:“太好了!”
“什么,一首歪诗,竟然也能通过?!”少年们也反应了过来,顿时一片哗然。
陈信芳看着陆灵均的笑颜如花,心中不禁涌起怒火,还有一种难言的挫败感。
叶长生获得了通过,那岂不是在说,他之前对那首诗的点评,都是屁话?
愤怒归愤怒,他和其他少年们却没有胆量去找红衣高僧理论,只能通过各种言语来宣泄。
然而更让少年们憋火的是,叶长生根本没有理睬他们,而是站起身来,飘然离去。
陈信芳看着叶长生的背影,怒极反笑道:“草包就是草包,这一次侥幸过关,下一关,他照样死得很难看!”
身旁的少年急忙附和道:“陈兄所言极是,这个混蛋连一首诗都写不好,想必是个粗鄙的武夫,又怎么会有特长的才艺?”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说的就是这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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