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凰栖云过度害羞,白榆直接被关在门外面。
即便是到了晚上,他也回不去。
只能找到枪魁,两人继续喝酒,推杯换盏……中途金富贵也来了,三人开始聊起天来,天南海北侃侃而谈。
“白兄可真是见识丰富啊,你难道真的去过那西方的罗马?”
“去是去过。”
“印象如何?”
“自然是不如大夏。”白榆摇了摇头:“除了首都尚可,另一边城镇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怎么说?”
“那边的男子女子都习惯穿高跟鞋,把脚后跟垫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啊?”金富贵好奇的问:“是因为西方人个子矮?”
“不,是因为地上有屎。”白榆斜眼:“而且遍地都是。”
枪魁动作一顿,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香肠,想了想后将其放下了:“说这些做什么?喝酒吧……我看那西方也不过蛮夷之地,哪里有神州地大物博?”
总之先鄙视一波外面的蛮夷,自古以来神州大地上的国度除了内耗之外也根本碰不到强大的挑战对手,这也是传统艺能了。
“对了,吴大家,您不是要去接人吗?”金富贵提道:“医圣那边说不定已经治好了。”
“喝完这杯酒便过去。”吴家枪魁刚刚要起身,然后又一屁股蹲坐了下去,他捂着额头:“哎哟,这酒,嗝……有点上头。”
“堂堂武魁封圣,这就喝醉了?”白榆踢了一脚他的小腿:“你装的吧?”
但枪魁此时已经有点迷糊了,还真不像是假的。
金富贵摸了摸鼻下的鼠须:“江湖上传言说枪魁嗜酒如命,年轻时候生吞了只酒虫,往后只要喝酒就容易醉,看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我让贱内去做一碗醒酒汤……白兄若是无事,或许可以考虑去把人给接回来?”
白榆看了眼枪魁这样,便也点点头:“他这看上去得睡一整晚了,我去接个人也好。”
离开了房间的时候,他在门后贴了个隐藏的摄像头,用以确定房间内的具体情况。
……
医圣阁楼的住所前,白榆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继而一艘小船从莲花池里飘来,船头坐着一人,船尾站着一人。
侯莫蓝坐在船头洒下鱼饵,池子中有红尾翻滚,她目光瞥向白榆:“今日不挂号了。”
“我是来接人的。”白榆回道:“吴家的姑娘还没治好吗?”
“治好了,父亲自然会叫我过去。”侯莫蓝说话时,这艘小船已经靠在岸边。
白榆看向船尾正在划船的人影,问道:“我以为山庄里没有仆人。”
“那不是仆人。”侯莫蓝淡淡道:“那是机关傀儡。”
“傀儡?”白榆盯着蓑衣看了几眼,扩散灵魂感知,奇特道:“但傀儡为何会有活人的气息?”
侯莫蓝从走到岸边,将手中鱼饵的袋子丢在船上,淡淡道:“江湖上有三教九流,这傀儡出自于机关圣手的公输家,当初公输家的家主生了一场病,请我父亲治病救命,这傀儡就是他被治愈后,为表感谢而留下的礼物之一。”
“有它在,不论是我还是父亲的安危都不用担忧。”
“这么说来,这个傀儡能战封圣?”白榆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黑科技,公输家的机关有这么霸道?为什么后世从未听说过。
“我对它的了解也不多,没人知道这些机关术的核心秘密。”侯莫蓝淡然道:“我一個医家自然也不可能把它拆开研究,你最好也别动什么歪心思,它只听从父亲和我的命令。”
白榆一摊手,没什么诚意的说道:“不敢。”
两人很快就没有了话题。
白榆连续找了几个问题,譬如‘血毒的来历是什么’‘医圣为什么不肯见客’等等……但无一例外侯莫蓝都搪塞了过去,或者干脆当做没听见。
她站在道路中央,像是等待着疗程的结束,冷漠的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白榆这么一个e人也是找不到话题了,只能站在一旁干吹着冷风。
这时,侯莫蓝冷不丁的开口问话,提出了一个他完全没想过的问题。
“你觉得医圣能治好所有的病症么?”
“大概,也许……不能吧?”白榆回道。
“可每一个怀抱着希望来到百草山庄的人,都是认为自己是可以被治好的。”侯莫蓝看向山庄的入口位置:“如他们一般的人,我见了太多太多,他们将最后一丝希望和赌注压在了这里,费尽千金求得一见,却从未想过万一连父亲都束手无策时,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大多人是不能接受的吧?否定、拒绝、然后愤怒。”白榆说着又问:“这就是医圣不愿见人的理由?”
“这是其中的一个理由。”侯莫蓝平淡的叙述着:“父亲曾经发下过治疗天下所有疾病的宏愿,他又是那么骄傲和天赋异禀,所以绝不会承认,这天底下有着自己治不好的病,见的人越多,见到的病患越多,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发巨大,不论是来自于病人以及亲属的期望,还是对自身能力的自信甚至自负,这些一旦遭遇到了挫折,就会变成一味毒药。”
她的话变得有些多,但并不是健谈,那些理应是亲眼所见的一种感受。
“别好奇父亲的真面目,也不要追问太多,好奇心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你也该庆幸,自己的病是能够治好的,总好过一些被蒙在鼓里的人。”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说有人被蒙在鼓里了,会是谁?
白榆想追问,但侯莫蓝已经不愿多说了。
此时铃铛声也响了起来,她平淡道:“父亲叫我了,病人应该已无大碍,待会儿你把她带回去便是,我就不送了。”
“我能最后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么?”白榆抱着双臂,对着背影询问。
侯莫蓝停下步子,没有回头:“伱可以问,但我也有权不作回答。”
白榆说:“听得出来你不是很喜欢目前的生活,没打算离开,或者干脆闭门谢客?”
“我和父亲是医者。”侯莫蓝头也不回道:“而且这个江湖需要一个被万众瞻仰的医圣。”
她走入了宅邸里。
大约片刻后,柔弱的女孩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衣服,看上去很削瘦,且有些怕生人,见到是白榆后,不太敢靠近。
“你叫吴素素,是吗?吴枪魁喝醉了。”白榆解释道:“由我来带你回去。”
吴素素抿了抿嘴唇,手指比划了好几下。
白榆看向对方的脖子上缠绕的白色布带,问道:“你不会说话?”
吴素素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脖子上有伤口,所以不能开口说话。
白榆点了点头,转身道:“是你自己跟上,还是需要我背你?”
吴素素立刻跟了过来。
领着吴素素回到了别院的时候,刚刚好碰见了醒酒结束的吴枪魁,他正在挥舞着朔寒大枪散发着酒气,见到了吴素素后立刻飞奔过来,连连查看。
握住女孩手腕,输入真气。
枪魁满脸喜色道:“好了,还真好了,这才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啊!不愧是医圣,连如此棘手的血毒都能治好!”
“恭喜吴枪魁。”金富贵立刻送上好话,继而说:“不过她久病刚愈,此时还是送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吧。”
吴枪魁立刻点头,面朝着吴素素,慢慢的说道:“你回房间休息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舅舅就带你回家。”
吴素素立刻点点头,背朝着众人走向房间。
白榆望着女孩背影,有些惋惜道:“可惜是个不会说话的姑娘,为什么不让医圣给她治一治喉咙?”
吴枪魁心情很好,顺口回道:“这孩子的喉咙是没问题的……她脖子是在血衣案的时候被割破划伤了,所以才留下的伤口,用白纱遮住,前几日血毒爆发,伤口裂开了。”
“那她不会说话是因为?”
“她听不见的。”枪魁指了指耳朵:“先天有缺。”
白榆侧目望去,神情一肃。
“不对啊,你刚刚不是和她说了话吗?”金富贵不理解的问。
“素素这孩子会读唇语,当面说话她是能看懂个七八成的。”吴枪魁指着自己的脸:“所以我刚刚说话才故意那么慢。”
“原来如此。”金富贵也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三人也没人继续提及这件事。
枪魁心情大好,又要招呼着几人继续喝酒。
金富贵让美妾去做几个下酒菜。
“老爷,食材不多了。”
“那就少做两道,明日再去地窖仓库里取些食材过来。”
又喝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吴素素解了血毒的消息很快被传开了。
今晚,百草山庄里的人们大多表现的十分高兴。
连杨貂寺也前来看了看,确认吴素素的确和常人没区别后,也连忙去给九公主做了汇报。
因此今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很香。
……
是夜,客房当中。
一对双胞胎都没入睡。
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一根蜡烛,放在烛台上悄悄点燃,下一刻两人的身形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准确来说,不是消失,而是隐匿,就像是隐形披风盖住了两人,藏匿了其存在的全部气息。
“这就已经治好了一个病人,明天就轮到咱们了,我可不想被医圣看出点端倪来……咱们得加快进度了。”
“昨天已经挖了不少,今天应该就能找到了。”
“动静必须小一些,周边都是封圣,千万不能被对方觉察到。”
“行了,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哥们没信心,赶紧出发!”
……
客房里。
白榆总算是被放了进来,刚刚进了客房就见到了一脸傲娇神情的凰栖云。
她大概是打好了腹稿,做足了某些心理准备。
可就在开口之前,却听到白榆轻咦一声。
“你怎么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凰栖云低头看向衣服和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问道:“哪里怪了?”
“怪就怪在……”白榆凑近后,捧起女孩的发丝轻轻嗅了一下:“怪可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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