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那时,他发现了潭洲城内存在着的那股暗流。
起初他还不确定究竟是何人在潭洲城内作乱,隔了许久,他才得到华重山的消息。
又是邪修。
那时的一号等人还处在蛰伏的状态之中,或许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他们的动作比较谨慎。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强与其周旋,
邪修的力量日益壮大,自己的力量停滞不前。他陷入了如此困境。
慢性死亡。
过了不知多久,这潭洲的官场,终于也开始了腐烂。
邪修的力量浮出了水面,副城主唐海龙,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傀儡。
有了明面上的支柱,邪修的活动越发猖獗,他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僵持的形势逐渐陷入崩塌之时,陆长歌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局面。
虽然他听到的是一个坏消息,但,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能感受到陆长歌身上那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连他体内的气,都选择了退避。
为了抗争共同的敌人,两人选择了合作。
那时,他还和陆长歌相交不深,只是觉得此人心怀正气,值得一交罢了,而让他改变如此想法的,是在审判黄云化之后。
那是唐海龙等人为了撕裂他的心防所设下的阴谋,而他,不得不选择妥协。
一世的英名换来一条无辜的性命,他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他仍然站了出来,自毁名声。
其实,当众人的谩骂和质疑声回荡在他耳畔之时,他的内心早已崩溃。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他又见到了这一幕,他又一次身败名裂。
心如死灰。
这也是他输的第二次。
......
让他从这种打击中清醒过来的,是唐海龙被刺杀的消息。
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遇上了真正的贵人。
......
————
在八荒秘境战火四起的同时,秘境角落与世无争的那座岛屿上却还是宁静如常,唯有时而响起的落子之声回荡在竹林间。
尽管落子的速度很是缓慢,可当清晨朝阳破晓之时,两人的第二场棋局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
看着面前极尽混乱的棋盘,欧阳冶夫思考了一会,随后很干脆地开口道:“我输了。”
“你真的不会下棋?”
对上他那坦然的视线,陆岳明的神色略微有些古怪。
欧阳冶夫的确输了不假,但这一盘的结果可与之前那盘截然不同。
他只输了一着。
真正意义上的棋差一着。
哪怕陆岳明只是去走一步闲着,这盘棋输的便是他。
要不是在某种意义上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性格,陆岳明甚至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诓他了。
“我不会下棋。”
面对陆岳明的质问,欧阳冶夫的回答和之前一样,但这次他却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会劈柴。”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棋局,又指了指他背后的那柄柴刀。
“原来如此。”
陆岳明一时恍然。
这是一场极其激烈的对杀之局,双方全程都没有做出过任何多余的防守,也正是因为双方都没有防守,所以他才能做到棋差一着。
欧阳冶夫的确不会下棋,但他的刀之真意既是如此。
山阻摧山,河拦断河,柴刀在手,斩山岳,断白波,心无旁骛,一往无前。
世间大道多有触类旁通的特点,棋算便与刀意存在共通之处,只要欧阳冶夫了解过了基本规则,任何棋局杀法都是手到擒来。
刀的本质便是攻杀之利器。
“不过......如果老夫不走对杀的话,此局你又该当如何?只晓对杀恐怕还不够。”
扬起一枚棋子,陆岳明饶有兴致地看着欧阳冶夫,似乎正在期待着他的答案。
“换一种下法便是。”
欧阳冶夫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劈柴是劈柴,杀人是杀人,劈柴和杀人能一样么?”
“原来如此。”
似是又明白了欧阳冶夫话语中的含义,陆岳明脸上扬起一抹并不好看的笑容。
他真正想要问的东西其实并不在于棋局,但欧阳冶夫也给出了与之相应的回答。
劈柴是劈柴,杀人是杀人,柴是死的,只需要考虑如何提升效率,人是活的,需要考虑各种各样的方面,欧阳冶夫擅于攻杀之术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变通。
两人表面说是在对弈,实际上则是在论道。
“所以现在该轮到我了,是么?”
抬手指向右侧那座棋盘,欧阳冶夫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刚才下棋的时候我注意过,这盘棋已经结束了。”
在两人的第二次对弈刚刚步入中局时,右侧那盘棋就已然不再变化,恢复了平静。
不再出现新的变化,则是意味着尘埃落定。
“确实结束了。”
或许是由于欧阳冶夫始终坦言相对的缘故,陆岳明也并没有含糊其辞,主动解释道:“棋手完成了他的布局,棋子完成了他的使命,不管棋子最后是否心甘情愿,这终归都是一盘好棋。”
“谁是输家?”
欧阳冶夫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谁是最后的输家?
面对他的疑问,陆岳明沉默片刻,低声开口道:“谁为了谋取道宫归属付出得最多,谁就输得最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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