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有些口干舌燥,双眼茫然看着眼前这个汉子,张复汉?摇摇晃晃坐下“你怎的没死?”
“枪子儿不敢伤我,你我倒是缘分。”张复汉打量他上下“伤了?”
“嗯,刀!”栓子费力指指角落,张复汉抽出那把刀面皮登时一紧“你就是那砍鬼子的好汉?”
狗屁的好汉,栓子已经说不了话,低头看着胸前绽开的血花,慢慢的绽放开来,头歪了下去……
拐出正月便不冷了,人们也就穿得没有那么厚实,野道上赶车的车夫也卸去了厚肿的冬装,王丰云蜷坐在马车上厌恶的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冷风灌入肺部麻木的胃倒是好了许多。
巍峨的长城下泛起一丝青意,这一丝温暖气息暖的那骡子也频频摇头,铃铛叮铃铃作响,身后的车夫挥动鞭子,趴,倒是把王丰云唬的哆嗦一下,如同听到枪声一般,转头有些不满。
货顺利进了关,心中也就安了,他笑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气低头暗暗盘算这一笔能赚多少,风吹过到长城下,那被遮挡阴影处的雪依旧没有融化,显得有些光怪陆离,一条皮毛炸开的癞皮狗一瘸一拐穿过野地,尾巴夹在后腿之间不断打量王丰云,呲牙咧嘴的低吼。
车夫再次甩出鞭子,啪,清脆的鞭花将它骇的一哆嗦,转头呜咽钻入荒草之中。
巧枝坐在门口的南墙根痴痴的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长城,她裹着衣服坐在晨光下显得竟然丰润了许多,叼着一块饼子捏着一根咸菜不停地吸吮,淡淡的咸味儿渗透入喉。他的腮里食物翻滚,像极了那田野里盗粮的鼠,风不断吹起他的碎发,阳光盘旋在他丰润的皮肤上,嘴角的残渣旁一只小飞虫不断地飞舞着。
老婆子忙里忙外,只是看着巧枝的肚皮吃吃笑,愉快的干着活,巧枝脸色略有些红匆匆塞入口中起身“我来吧,娘,我不知道怎么身子懒了睡得贪,不得动弹。”
“踏实歇了,这春困秋乏是有道理的,这点活计还用不到你。”老婆子的语气倒是温和,笑嘻嘻“过几天杀鸡给你吃。”
巧枝倒是去了几分羞惭与胆怯,再次坐下袖手看着远处“丰云怎的还没回来?”
傻子老九提着裤子蹒跚走过,看着巧枝吃吃笑,蹲在对面倒是不敢靠近,低声唤“娘,娘。”
“这几日这个畜倒是来的勤。”老婆子提着扫把哼了一声,转身进门,巧枝从袖口摸出半个饼子递过也笑“饿了就来,给你留着呢。”
傻子慢慢挪过,远远伸出手接了饼子忙不迭后退,低头转身背对着巧枝吃着,两人好像默契的遵循了一个古老的规则,巧枝倒是觉得老九极为聪明的,他从不骚扰,甚至接饼子都是隔着老远小心翼翼,生怕惊了自己半分似的。
但是巧枝又好像读懂了这种画地为牢的想法,老九活在自己的规则与世界中,虽然显得有些另类与格格不入,倒是活生生的,他总寂寞却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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