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会更远。
顶着风压,队伍越过山脊。
洪范运使真气驱散迎面冰流,陡然听到前方传来惊呼。
他侧过视野,看到隔着谷地的对面山上有暴风卷着大雪片子翻滚驰掣、排山倒海。
一眼望去,仿佛一条冰龙张牙舞爪,沿着山麓吞没林地。
队伍稍停,周遭静默下来。
所有人注视了十几秒后,才听到因遥远而显空洞的呼啸声传来,如潮汐般层层叠叠拍打在耳畔。
洪范不自觉放缓呼吸,头皮隐隐发麻。
天地之威过去,长蛇般的队列再次启动。
大约是申时正(下午四点),数百人的会猎队伍抵达了李家预先选定的营地。
这是一片平整开阔、挨着林场的谷地,两边是全身披白的连山。
以洪范体感来算,温度大约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板橇和马车分散停下,包含宾利在内的马匹被统一关入提前搭好的木棚里,互相依偎着取暖。
停了许久的大雪又突兀下了起来。
各家的扎营位置都被提前分配好,洪家的自然在营地中心处。
仆役们顶着雪开始搭建帐篷,而郑芙蕖等下了马车、浑身裹成粽子般的各家姑娘们,则揣着手好奇地四面打量。
以她们为中心,眼里没活的公子少爷们也纷纷围绕过去。
独洪范留在原地。
他看着六位仆役将板橇拖来,取下雪锹卖力地平整雪面。
等到雪地压实,一块块四米长、一掌宽的木板横向平铺,垫出二十几平米的空间。
下人们在中心处先安好特制的铁炉,然后卸下七八米长的漆木长杆,顶端以绳扎好,每隔半米一支,聚拢起圆锥形的帐篷骨架。
洪范看到这里,就像小时候见到乡村的烧柴土灶一般,已觉得眼热无比,便要上前帮手。
仆役们自然推辞,尤其是刚刚入住朝日院不久的汤大个,更是惶恐。
以刘婶对自家少爷的爱护,要是知道汤大个让洪范干了粗活,恐怕很多日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但下人们再不愿,如何又拗得过主子的一意孤行。
“好啊老汤,你这是听调不听宣了?!”
几句硬话出口,汤大个便只得耷拉下浓密的眉毛,将手里的活计让了出来。
“少爷,这铁管要连着炉子,用来出烟……”
洪范摘了手套,一边听着下面人解说,一边手持定制铁管按上炉子,从帐篷骨架的顶端穿出,作为烟囱。
主体结构完成后,众人绑系横杆作为横梁。
最后是帐篷的“墙面”。
“这毛皮大毡共两层,一层是鹿皮,一层是羊皮,装车前都反复烘晒过……”
汤大個解说着,指导少爷用八米长的杆子将扇形毛毡挑至帐篷顶。
毛毡极重,本来需要好几人操作,但以洪范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却是轻而易举。
而后,其他人绕到对面,将毛毡顶上的连绳系在另一边杆底固定。
将多层毛皮毯铺上木板,再放上配好的被褥,最后用积雪压实帐边……
洪范盘坐在帐内,看着仆役们仔细做最后检查,心中充满了劳动带来的成就感。
但他旋即发现,这里拢共只有四个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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