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
干旱的陇西黄土高原上,医院军正在行军,怀玉派出二十四路塘骑前出探路,柴绍限他两日内赶到一百八十里外的渭州襄武城。
头次独自统兵行军的怀玉,十分谨慎。
五骑一塘,一口气派出二十四塘探路,每塘之间相隔一里,塘骑前出二十里,每塘骑还要能彼此相望,不能脱离视线,以防埋伏。
遇到险山恶岭,还要派步卒执旗登山检视。
小心驶得万年船。
陇西地形,是黄土高原,以黄土梁峁与河谷地形为主,这里的地形险要,处处皆可伏兵,不得不防。
怀玉甚至都顾不得天热,已经披上了锁子甲,外面还罩了那件犀皮马甲,连夜照白、白蹄乌两匹心爱雄骏坐骑,都披上了黑漆马甲。
······
“咻!”
一支利箭破空飞来,塘骑队头武君博举起牛皮圆盾,哚的一声响,箭矢狠狠钉在盾上。
武君博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身为塘骑队头,早有心理准备,一直打着十二分小心,看到前面险要河谷,更添几分小心,早就把盾牌提在手上。
这一箭震的他手臂发麻,看着仍钉在盾上不停颤抖的箭羽,他连忙后退,一边迅速举起了右手的丈八旗枪,猛的摇动起来。
本塘其它四名塘骑一直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视线内分线搜索,看到他摇旗,也立即大声询问起来,“队头,甚情况?”
“有埋伏!”
武君博一边策马后退,一边向同伴喊道。
“多少人,突厥狼崽子,还是羌夷?”同伴喊。
退后了约二十步,武君博没继续后退,而是开始观察箭射来的方向,这时从那边奔出来数人,正翻身上马。
“突厥人!”
武君博一边喊,一边迅速往腰间的胡禄里摸去,他装备有两个胡禄,一胡禄装的箭矢,另一胡禄里却装的是响箭和五色小旗。
他抽出红色旗,举起来摇动。
旗枪摇动,代表发现敌人。举小红旗,说明是突然遭遇敌人。
如果是提前发现敌人摇黄旗,敌人众多摇青旗,人少摇白旗,只是地形问题摇黑旗。
一边摇旗示警,武君博一边退后,保持与敌人距离。
塘骑信号相传,迅速把敌情传递回去。
武君博则一直跟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敌进他退,敌退他进,并不轻易交战,也绝不脱离。
后方二十里,两千八百人的医院军还在急行军。
一骑塘骑飞奔回来,他还将一面红旗插在背上。
红旗猎猎。
“总管,前方河谷发现突厥骑兵,他们偷袭塘骑,已被发现,相距二十里。”
行军队伍没有一人拦截塘骑,军法规定,塘骑可营中驰马,直抵将前,任何人不得拦截阻挡,也不得私自询问,违者斩。
“多少人?”
“还不太清楚。”
“再探!”
怀玉举起手,“就近寻一块平坦宽阔地形,
披甲、列阵、备战!”
谨慎的好处体现出来,他们提前了二十里发现了突厥兵,不管只是遭遇小股游骑还是大队敌人埋伏,起码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准备。
匆促的号角响了起来,各营队都动了起来。
怀玉的传令亲兵往来奔驰军中,各级的旗帜也都动了起来。
马周兴奋了起来,怀玉的那首远征行,让他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就化身班定远,昨日行军九十里,又露营一夜,平安无事。
结果今天刚出发不久,居然发现了突厥兵。
“塘骑二十里外发现突厥人,陇西县距此也不过二十多里了,难道陇西县城已经被突厥人攻陷或包围了?陇西县城距其西北的渭州也不到五十里了,牛先锋那边出事了吗?”马周道。
“先列阵击退眼前之敌,然后赶到陇西县城一探便知。”面对突然的敌情,怀玉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畏惧,甚至也没紧张,居然是难得的十分平静。
不管只是抄掠的突厥游骑,还是什么,先打了再说。
虽是头回领兵,怀玉还是很冷静沉稳。
怀义率领骑兵营,迅速的前出警戒。
在一块还算平坦的河滩地,医院营在紧张的披甲、列阵。
“快快快!”
队头们都在大声催促着,辎重营的民夫也过来帮步兵们披甲,剩余民夫则开始用车辆组成一道营栅,这是较保守的阵法,也是夜晚行军时的一种扎营法。
一杆杆队旗在高大旗手的奋力下插在了地下,旗手如铁塔般站定,在他前面,是提着长矛挎着横刀的队头,一人独立队前。
旗手挚旗,左右各有一名傔旗,他们三人站在第二排。
然后是队里的四十五名战兵,此时他们分成五排,第一排七人,第二排八人,第三排九人,第四排十人,第五排十一人,在他们最后面,则是队副提一把斩马立在最后押阵。
他们排成一个楔形阵,前后二十步。
披甲,列队。
民夫们为战兵披完甲后,迅速的退到后面去了,他们也要拿起长矛、弓箭,佩着横刀,随时准备支援战斗。
“弓手队、弩手队听令,前出,列于战锋队之前!”
怀玉近来没少恶补学习大唐府兵战阵之法,此时临敌列阵,也是中规中矩。
唐军府兵战斗,有各式阵法,横阵、方阵等等,怀玉现在用的是最简单的方阵。
战队挡在最前面,战队里前排是战锋队,后面的就是跳荡队,弓弩手开始部署在战锋之前,先远程打击敌人,然后退到战锋之中,协助作战。
战队后是驻队,驻队的主要作用就是押阵,随时轮替顶在前排的战队的。
骑兵则部署于中军两翼,不轻易出击。
他这总管跟军旗就在全军最中央,旗在人在,不可轻易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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