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看着郑大郎,“你家,家列氏族志第九等,居于末尾。”
这些公子皆出自五姓七宗,魏晋以来皆为郡姓,高高在上的门阀,不管怎么修谱序,反正他们家族总是高高在上的。
“一般是不卖的,若是公子真喜欢,那一个玻璃酒瓶算八千,公子可以留下收藏纪念。”
“你叔祖郑元家倒是列第三等末尾。”
“咱五姓七家,大多在四五等。”
郑公子让每人点了一位姑娘。
“公子所说的一系八色的葡萄酒,是我们家最好的也是最贵的葡萄酒,酒名就叫长安,”
而他那个小道士出身的族侄武怀玉,祖上几代不是贩羊的就是卖豆腐的种地的,结果也是一等,还排的很前,仅在皇族、三后家、二王后的后面,”
在十月到三月,小半年的时间,长安都会很热闹,各个酒楼等娱乐场所,也都是旺季,尤其是过年那一个月,那就跟抢钱一样,许多长安百姓家,都能靠出租房屋或是做点买卖赚上一笔。
因受建成牵连,郑家这些年大不如前,郑善果几度贬谪,最后病逝江州刺史任上,而他父亲也受牵连,如今也仅为无锡县令。
郑公子愣住,
“你手里有这氏族志吗?”
这得买多少大米,或是值几头牛马?
不愧长安有名的销金窟啊。
玻璃瓶口的木塞启开,
“公子好懂,我们樊楼酿造的葡萄酒,不论是选用的葡萄品种,还是酿造出来的色泽、香气、口感,那都是最顶级的。”
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直奔西楼,
“崔干列第三等,而且还是在第三等的末尾。”
“开酒。”郑公子看到一众公子们那惊讶的神色,反觉得非常有面子,虽然他其实也是头次见这酒和酒瓶。
“公子要喝什么酒?”
皇族为首,后戚次之,然后是三公、太子少师、一品、左右仆射,再文武二品、参预政事宰相们,”那位崔公子端起玻璃酒杯喝了一大口,有些不愤的道,“咱们山东士族这次可是被打压的厉害,
五姓七宗四十四家,排在最前面的,是博陵崔氏第二房的崔干,”
从十月选人第一批开始赴省,也是地方府州官员进京朝集的时间,而四方藩使大抵也是这个时候陆续来京,
正旦大朝会后,二月里是科举考试,虽然录取的人数不多,如进士科一般只录那么一二十,二三十,但加上明经明法明算等科,还是偶尔开的秀才科,每年来京的学生、贡士还是能多达上千甚至更多,
“公子误会了,”妇人风情万种的笑道。
“预约了三楼天字号阁子,”
“谢大郎,回头我折枝腊梅插这玻璃瓶里养着,放到书房里,肯定很雅。”
“什么,我家世代显宦,堂堂五姓七家里荥阳郑氏著姓房,居然名列榜尾?”
果然足足八种不同颜色,
郑公子名叫郑崇嗣,他爷爷郑善果,北周开封公郑诚之子,隋朝时拜武德郡公,官至民部尚书,后归唐,官至太子左庶子,封荥阳郡公,检校大理寺卿,兼任民部尚书。
郑崇嗣气血上冲,脸胀的通红。
上万的选人,
“这是玻璃酒瓶,比琉璃瓶还要透彻珍贵,每一件都是大师制造的艺术品。”
一共八瓶,
装在晶莹剔透的瓶中,能够清楚的看到瓶中酒的不同颜色,
“还有马周,他也是寒门出身,以前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如今也以宰相国公之身份,排在第二等。”
绿色、红色、白色、金色
你们知道吗,那个以前贩卖木材的武士,他居然定为一等。
这些人家里号称五姓七宗,全都是数百年的门阀世家,谁家不是大地主,不说个个家财万贯,但肯定也都是不缺钱的。
樊楼再如何销金窟,他们也是能够消费的起的,
“再来一组,这两组的玻璃瓶我也都要了,一会我给朋友们每人送两个留做纪念,正好我们八人,一人两个。”
还连个酒瓶子都不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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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郡李氏出身的瘦高公子道,“朝廷这氏族志编了好几年了吧,不找我家叔祖主持,却让高士廉、岑文本他们负责,所用非人。”
可一个酒瓶八千钱,一瓶酒一万,连瓶带酒一万八千?
这总感觉是被宰啊。
从十月起,樊楼就得提前预订,否则根本没有位置。
很快葡萄酒送来,
这位赵公子的叔祖李守素,曾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代理过天策府铠曹参军,但其最厉害的本事是善于谱牒学,人称肉谱。
新年里,除了那四方蛮夷番使、胡商外,长安还有大量的地方入京朝集上计的官吏,以及来京参加科举的学生士子,以及如今越来越多的选人。
“前几日我让人来订阁子,西楼的阁子根本订不到,别说三楼的阁子,二楼的阁子都订不到。”
名门公子与富豪上楼歌舞宴乐谓之登山。
“这酒瓶我倒挺喜欢的,多少钱我买下。”
五座三层楼组成的樊楼,集吃、喝、玩、乐、购一体,仅五楼中最大的西楼,设有高、中、低档餐位,全楼一次可供五百位游客饮酒进餐。
对于许多初次来玩的人来说,尤其是一些外地来的,简直就好像误入仙宫,
“有份手抄稿,没带身上。”
今天来参加郑公子酒局的,也都是公子哥们,没有一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可看到这八瓶酒还是惊讶连连。
可郑崇嗣还是无法接受,
倒没谁把这事放在心上。
几位公子哥迫不急待的品尝起来,
葡萄酒他们都喝过,但一万八一瓶的他们还真没喝过。
一群公子哥已经有点麻木了。
能够有资格侯选的,最低身份也是个流外吏,或是官学生,这些人的消费能力还是不错的。
他觉得自家被列在九等末尾,而武家却能两家同列一等,这肯定是武家奸佞小人从中搞的鬼,甚至认为这是武家抢了他家的位置。
血气上冲不管不顾,直接在阁子雅间里打砸起来。
五姓七家,岂能受这等窝囊气?
太原武家,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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