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竺。
从村子离开之后,顾墨尘和安安就一直在往西南边走,只不过他们没有马匹,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一直走了十天,依旧还在北天竺的范围内。
北天竺本身就是天竺境内发展程度最落后的一个区域,镇子和城市的密度很小,而且很显然,安安和顾墨尘都有些小瞧了那个村子的偏僻程度。
那里距离天竺的文明社会,恐怕有着相当不短的距离。
“我不行了,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山路上,安安摆了摆手,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只觉得一阵酸疼,这十天一路走来,都是脚下这种崎岖又难走的山间小道,走的累不说,还走不出多少距离,这让她无比的郁闷。
“还有水吗?”安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问道。
顾墨尘取下腰间的水壶,晃了一下,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
“已经没了。”
“啊!”安安忍不住仰天长啸,“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十天他们已经尽着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赶路了,但他们的运气很不好,在路上只遇到了一个水源,虽然灌了两大水壶的水,但这么久过去也已经全部消耗完了。
至于吃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这山上连个像样的猎物都看不见,十天之内也就打到了两只兔子,剩下的都只能靠些野果和野菜充饥。
“再往前走走吧,总会遇到村子或者镇甸的。”顾墨尘也只能这样安慰,可他们的手上没有地图,完全是凭这一点感觉再往前走,也许他们早就经过了,有镇子或者城市的地方,只不过因为方向上的偏差而错过了。
“我不行,我要歇会儿再说。”安安依旧坐在石头上,说什么也不肯再站起来继续走了。
说来也相当奇怪,两人原本的计划是一边往前走,一边寻找安安的师傅,可是一路走过来,虽然没有太远,但也绝对不近了,却没有安安的师傅半点踪迹。
这就很奇怪了,船搁浅在那座村子附近,顾墨尘也被风暴吹到了那座村子附近,其他人就算死了,尸体也在那附近,唯独古尔塔不见了踪影。
安安一边埋怨着自己的运气,内心深处却又还担心着自己的老师。
“也不知道师傅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就那么想继承一位天竺降头师的衣钵?甚至不惜背叛自己,作为一个大唐人的身份?”
安安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作为一个大唐人我应该很自豪,不应该自降身份去继承这种歪门邪道的传承?”
顾墨尘没有说话,天竺降头师在天竺本身就是被打压的存在,被天竺佛教视为异教邪端,正是因为他们在天竺的生存空间被打压得太狠,所以才把手伸向了大唐。
这样一个连在自己的发源地都存在不下去的派别,又怎么可能得到大唐的承认呢?更何况,当初玄奘大法师西行取回大乘佛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唐佛教本身就是天竺佛教在大唐的分支,虽然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和原本的天竺佛教有了一定的区别,但在某些最基本的观念上,他们依旧是同宗同源的,天竺佛教反对降头师,大唐佛教自然也反对降头师。
“你不会理解的,大唐人这个身份,从来都不曾为我带来什么。”安安摇了摇头,“我出生在平卢一个小山村里,爹娘都只是村里的普通人,但是,爹很勤劳,很能干活儿,家里的收成每一年都很好,多出来的粮食甚至还能拿出去卖,我娘的纺织手艺也很好,纺织出来的布料很受村子里的人欢迎,甚至就连隔壁村的也会来找我娘买她纺织出来的布料,所以我们家里的日子比起一般的农民来说要好不少,你会说,这是因为大唐的赋税很低,所以百姓才能有闲钱过上好日子,可你不知道,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好日子,都会给我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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