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光地一双老眼目光奕奕的看着贾环。
贾环心中再次一凛,看着李光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第一次,贾环感到在一个人面前无处可藏,也藏不住任何秘密。
放佛做任何掩饰和解释都是徒劳的一般。
好在,李光地没有再逼他……
李光地笑道:“不用紧张,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样的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只是很多时候,心里清醒的人反而过的更痛苦,因为心中清醒和拥有力量是不同的两件事……大多时候,清醒的人只能清醒的感觉到他们自身的无能为力,这样更痛苦。所以才会有人感慨,难得糊涂。”
贾环闻言,真有些挠头,道:“这句话晚辈是真不大懂了。”
李光地摇头笑道:“这句话对你来说,是没用的废话,你懂不懂都无所谓……现在你可以说说看,在你心里,到底国法大,还是皇权大?”
贾环闻言,心知已避无可避,他想了想,道:“说到底,国法其实就是用来维护皇权统治的。所以说,这个世道,终究还是皇权大。”
李光地摇摇头,道:“老夫不是让你分析,而是让你说说,你心底是怎样想的,你认为皇权大好,还是国法大好?”
贾环苦笑道:“这个问题,晚辈着实回答不上来,因为晚辈目前并未看出两者之间的矛盾,也没经历过这些,所以无法回答老相爷的问题。”
李光地闻言,也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捋了捋长须,道:“看在代善公的面上,老夫有一良言相告,望你好自为之。记住,要恪守臣子之道,不要与皇权起冲突,至少,不要与君权起冲突。否则……”
……
李光地的相府虽然也算是庄严不凡,前后宅院足有五大进,放在寻常百姓眼中,也算是难得的高门阔府了。
可是在拥有奢美华贵到极致的宁国府的贾环眼中,李相府只能算是一般。
院子大归大,可却朴素的紧,别说雕梁画栋了,就连砖雕石刻什么的都没几处。
哪像宁国府,放佛每一处都细细考究过般,连砖面上都雕有精美的图案……
“呵呵,你小子撇什么嘴?老夫知道你的宁国府华贵非凡,奇石名草数不胜数。老夫家中清贫,连这座宅子都是蒙太上皇恩典才赏下来的,自然难入你贾爵爷的眼。”
李光地见不惯贾环眼中流露出的穷人乍富之后反过来鄙视穷人的眼神,讥讽道。
贾环也不羞愧,哼哼道:“李老,您老爷子可千万甭在晚辈面前装清廉……别人不知道,晚辈还会不知?别的不说,光宫里每年给您老赏赐下来的银子,就不知有多少。再加上外省大员进京的冰敬、碳敬什么的,您老比小子有钱多了。嘿,只看看您儿子身上那打扮,比我穿的值钱多了。”
〶李光地也哼哼:“那些银子老夫都用来给老母买参了,怎么,不行吗?”
贾环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老相爷,要不,咱们合伙做点买卖吧?别的小子不敢说,赚银子的买卖,咱多的是!”
李光地连连摇头,笑道:“你还是别找我了,老夫前日和太上皇聊天时,上皇还在那里嘀咕,说总觉得你小子坑了他一次,他总觉得你那玻璃买卖好像有些问题,偏又想不出问题在哪……你小子胆大包天,连太上皇都敢坑,更何况我这把老骨头?”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老相爷,您瞧瞧,小子我多难呐,为了感谢皇恩浩荡,巴巴儿的想给太上皇他老人家孝敬了些银子进项,结果还被上皇怀疑……唉,这就是您老人家的不对了,您是相爷啊,除了辅佐君上的责任外,还有纠正君主误会的义务。瞧瞧,您就没劝着太上皇改正误会吧。”
李光地闻言,笑的愈发高声了,声音洪亮,相府中一众仆役见状后,都有些面面相觑。
何曾有人见过相爷这般大笑过……
李光地拿出一张半旧的帕子,擦去眼角的老泪后,指着贾环道:“老夫现在断定,你小子十有八.九是真的坑了上皇一次。哼哼,老夫劝你一句,你要当心了。敢给太上皇挖坑的人,基本上最后都躺进坑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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