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是大亮,坏了,耽误写生了!这是醒来的第一感觉,我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可感到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想起,我还在发烧,根本无法参加今天的写生了。
我看了看表,九点整。
昨天,席老师说今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出发,看来同学们已经走了。见我病得厉害,才没把我叫醒。我勉强支撑着身体穿好衣服,尝试着下了床,在地上走了几步,两只脚如同踩在海绵上,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只好又坐在床上。
我大口喘着粗气,满脸都是难过和沮丧。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会是谁?我气若游丝地说了声进来。竹门吱的一声开了。我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是郑雨溪!她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走进来。
我缓缓地站起来,吃惊地问:“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画画?”
郑雨溪将面条放在木桌上,目光清澈如泉水,说:“你病了。席老师本想让房东照顾你。我放心不下,主动要求留了下来。”
这番话让我好一阵感动,眼里顿时有了酸涩的感觉。我想大约是其他同学不愿意留下来,不得已她才住下的。不久就要考试了,这个时候,时间比珍珠玛瑙都珍贵,耽误一天功课意味着什么,谁心里都清楚。
郑雨溪的声音很低,说:“吃了这碗面,很快会好起来的。”
碗里飘着葱丝和油花,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隔着几步远,我已经闻到淡淡的香气了。这一定是她特意让房东为我做的。我又是一阵感动。
大概是怕我感到别扭,也可能是觉得待在这里不太方便,过了一会儿,郑雨溪一声不响地起身走了。毕竟男女生共处一室或多或少有些“授受不亲”的味道。
我的确有些饿了,起身洗了把脸,便狼吞虎咽地把那碗面条吃个精光。我感到身上有了一些力气。
又响起了敲门声。知道是郑雨溪,我急忙起身开门。
她走进来,问:“你好些了吗?”
我嗯了一声,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小声说:“把药喝了,很快就会好了。”
我看到,郑雨溪的手上拿着许多药。还是女孩子做事细心,出门带了常用药。我一脸羞惭,说:“想不到,你还带了药。”
“不是的,席老师问过了,大家都没有带药来。这些药是我刚从诊所买来的。”
此刻,我才发现她的裤腿上沾满泥水,看上去,她也有些疲惫。要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诊所恐怕也要六七里路远,况且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我把药接在手里,眼泪居然险些掉出来。
我喝药的时候,郑雨溪一直守在我的身边。我和她离得很近,能清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她身体的幽香让我的心跳在不断加快。
她为我倒了一杯水,一样一样地将药丸倒入我的掌心,又用嘴唇轻轻试了试水温,说:“水不凉不热正好,慢点喝,完了要多喝一些水。”
此刻,我全然成了一名待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羞涩得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药喝完了。郑雨溪麻利地将木桌收拾干净,说:“你躺下休息一会儿吧。我在门外画会儿画,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她走了。竹门响了两下,门开了又关上。
我感到浑浑噩噩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现在的样子别说是画画,就是拿起一支小号的画笔恐怕也困难。
我有了一些睡意,于是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我感觉身上舒服多了,从床上起来,洗了把脸,在房间里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手臂,感觉好多了,可身上还是没有一点力气。
门开着一道缝,阳光从外面溜了进来。屋里很静,只有鸟叫声和山风吹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打开门,来到外面。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碧空万里。
门外摆放着画板和画架,还一个小竹凳。画板上有一幅还没有画完的风景画,是郑雨溪画的。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疑惑地四处张望了一番,也不见她的影子。
8
一番折腾,我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一阵难受,看来这次病得很厉害,于是又回到屋里,看了看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
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郑雨溪送来午饭,小米汤、馒头和炒茄子。她看了我一眼,说:“趁热快吃吧。”
我知道刚才她为我准备午饭去了。也许郑雨溪主动在菜金里加了钱,也许房东听说我生了病有了良心发现,今天菜里的猪肉格外多,油水也足。
我感激地看郑雨溪一眼,洗了手脸,在木桌前坐下来,说:“一起吃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说:“我吃过了。”
我不再说话,低头喝了一口米汤。
她一脸担心,问:“你好些了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木鸡一般傻傻地看着她。
她有些着急,催促道:“快点吃,吃了饭才有力气。”
我慢腾腾地咬了一小口馒头。她把竹筷放到我的面前,说:“吃吧。”
我宛如一只鸟,吃得很少,也很慢。
她转身离开。
我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她又敲门进来时,我已将饭菜吃光。她收拾完碗筷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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