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多久能恢复记忆?”苏南辕叹口气。
“最多三个月。”洛云崖严谨地给出答复。
苏南澈将诊治结束的洛云崖亲自送出门外。
洛云崖裹着苏南辕的外袍,诶了声,看向萧沉韫:“王爷守着人家姑娘的闺房作甚?回王府了!”
萧沉韫冷冷地剐了洛云崖一眼。
洛云崖是报方才他拽自己上马车之仇,一阵小碎步,也扯着萧沉韫走了:“人家姑娘的大哥二哥都看着呢,你这么守着闺房门口可不太好。日后你把南枝郡主娶回家,再守着人家房门也不迟,对不对?”
“走吧,南枝郡主身边有苏大人和苏参领,不会出事的。”洛云崖苦口婆心地一劝再劝。
萧沉韫坐进马车,仍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苏南辕、苏南澈恭送萧沉韫后,俩兄弟站在廊下,看着乌云遮天蔽月的夜空,飘起了徐徐的鹅毛大雪。
“父亲来信说,他们乘坐画舫游玩运河后,去了樱羽山祭奠母亲,眼下大雪封山,估计要迟一两天才能到家了。”苏南澈负手而立在廊下,“先不要告诉父亲南枝头疼一事,免得徒增他担心。”
大雪封山。
天气恶劣。
也就意味着短期内,子珊的和亲队伍不会启程,再启程,也得等开春雪融之日。
可是……
“持续大雪,不知多少百姓又要受苦了。”苏南辕心情复杂道,“冰天雪地,粮食颗粒无收,马车行走艰难,货物运送不及时,官府得要开仓放粮,确保百姓们安然度过寒冬。”
苏南澈雅俊温润的面上,笼了层忧思的愁苦之色。
苏南辕发现,大哥才是他们三兄妹中,最像父亲的人,忧国忧民又两袖清风。
“大哥,你也别思虑太多,累身累心。”苏南辕拍了拍苏南澈肩膀,“今夜天寒地冻,早些歇着吧。”
“……你也操持下个人的终身大事。”
苏南澈忽然冷不丁地开口,“母亲不在,父亲年老,婚事就不要再让父亲忧心了。枝枝已然二十一,你也二十有三,若母亲尚在,早就把这些事情定下了。你若再不娶妻,枝枝再不出嫁,只怕旁人要笑我苏家人孤寡。”
苏正丧妻。
三个子女,皆到了适婚年龄,却至今未婚。
总有些闲言碎语,说苏家风水不好,孤寡人家。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从大到小,大哥你排行第一,你若不婚娶,我与枝枝如何定亲?”苏南辕狡黠一笑,耸耸肩道。
“……”苏南澈沉默后,才道,“若我能娶,自然是娶了,可我娶不上。三公主和亲后,我就不会有娶妻打算。所以,待父亲回来,第一个给你相看姻缘。”
“……”苏南辕心中想,罢了,随大哥去吧,就不扎大哥心窝子了。
苏南辕路过苏南枝院子时,正巧透过未关的门扉,瞧见春盛坐在门槛上亲自守夜。
“春盛?你让人两时辰轮换守夜便可,你怎么亲自守夜?”苏南辕推开门扉,递给春盛一个汤婆子,“喏,暖手。”
“我……不放心姑娘。”春盛搓了搓冻僵的手,手中捧着一卷书,正在不停翻阅。
屋檐下挂着四四方方的琉璃木灯,灯光在寒冷的飘雪冬夜模糊又微弱,春盛一边坐在廊下看书,一张清秀俏脸冻的红彤彤,说一句话边冒出一团白热气。
“傻姑娘,傻不傻?”苏南辕叹口气,“有什么不放心的?家里有我,有大哥,再不济还有七八十个护院打手,哪个手脚功夫不比你强?坐在廊下读什么书,冻出风寒,还伤眼睛。”
“在屋里读书,我怕开灯影响姑娘睡觉。府上护卫虽多,可若姑娘半夜醒来口渴饿了,我还能给她温茶热饭呢。其他丫鬟照顾姑娘,没有我照顾的细致。”春盛执拗,不肯离开半步。
苏南辕是行伍之人,护军参领,最欣赏忠诚善良之人,他觉得,春盛比他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忠诚。
这股子忠诚老实、细心又不虚荣,让苏南辕打心里另眼相看。
他喉结微滚,眸眼垂下去,遮住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叮嘱道:“听我的,过会儿便回屋睡觉……”
“诶……二公子……”春盛出水芙蓉般素净清秀的脸上,有些犹豫地喊道,“书上有些字,我不大认识,能否请教你一二?”
苏南辕脚步一顿,向来大大咧咧的他,有些磕巴道:”好、好啊,日后若有不懂的,尽管问、问我啊!!”
苏南辕接过她递来的书卷,才发现这个姑娘读书很认真。
春盛把书卷上不认识的字圈了出来,誊抄上注解,还写感悟和思考。读的很细致,也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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