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狄锦姿在街上与你起争执,她说她曾两次救我。我便起了疑心。”萧沉韫将帕子放入热水后拧干,轻轻为苏南枝擦拭手心,“虽说我与栀栀阔别五年之久,可这五年……也不足以让她面目全非,性情大变成狄锦姿那般模样。”
“后来我便顺藤摸瓜,让余晔再去寻邹福,却不想邹福已被狄锦姿割舍断掌,施以灭口。我无意得知,你五年前曾失落过半年,又流落荒岛,便起疑你是不是北栀。”
“那夜,余晔终于找到认识栀栀当年戴的樱粉绒花簪的嬷嬷。”
“嬷嬷说这支簪子是母女簪,一共有两支,是苏夫人亲手制作。当年苏大人将知道此事的奴仆全部遣散,而她便是其中之一,是苏夫人多年的老仆。若你醒来,你应当还记得她。”
这一夜,萧沉韫同昏睡的苏南枝说了许多话。
他温言软语,字字动听,如世间最撩人心弦的琴音,可沉睡病榻之人面容苍白,却没听见半字。
他本是铁石心肠之人,最为冷酷,能在战场杀人如麻,可面对人生四大常事:生老病死,也不过如此,亦是像普通人那般畏缩胆怯。
苏南枝病的这些日子,他手脚发冷,总是时不时地全身起虚汗,坐立不安,食不下噎,寝不安眠。
连上早朝谈政见时,也精神恍惚,话不达意。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一切都与苏南枝有关。
她醒不了,他也好不了。
这一夜,萧沉韫又未合眼,握着苏南枝冰凉的手到天明。
白天时,洛云崖再次来复诊调药,提起小狼毫笔在纸上踌躇片刻,眸光显出冷凝之意,久久地注视地板,似乎在深思熟虑着什么,直到浑圆笔尖滴出五六滴墨水,将字弄脏,墨透纸背染在桌面之上。
疲倦至极的萧沉韫,声音暗哑的不像话,剑眉瞬间拧成川字:“怎么了?可是南枝的病情……”
“南枝郡主病情还算平稳,可若想让她彻底醒来,还缺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洛云崖道,“郡主毕竟是女子,武功不如您,她中的箭上淬了剧毒,又毫无防备地重重跌进悬崖寒潭,若非有柔软水草托住,必然当、场、毙、命……”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清除了她体内大半余毒。若想她早日康复,无性命之虞,必须用这味药引子。否则只怕此生都是活死人。”
活死人,即是虽然有呼吸,表面活着,但不能动弹,也毫无意识,与死人无异。
萧沉韫心口一紧:“什么药引?你只管说,本王必定寻到。”
“这味药……是北川棘。”洛云崖头疼道,“是北狄皇室最为珍贵的秘药,长在北狄最高的山川之巅,十年长一株,采根茎上的荆棘刺,碾磨成粉用作药引,有起死回生、生血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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