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已经拆了,我看你伤口差不多恢复,今天可以,应该也没问题,”杜陌优说着将橘子一分为二。
出院,宗政自然开心,但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杜陌优,他又觉得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说不上失了什么。
杜陌优将剥开的橘子一半给王娇娇,一半起身递给宗政,“你的那几个朋友也已经脱离危险,现在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如果你要出院,首先要把自己的医药费结清,但你那几个朋友伤的很重,即便转入普通病房也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维持接下来的治疗,”杜陌优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擅自的决定会不会让他乐意,浴室慎重的说:“我已经向缴费那边的同事打了招呼,你朋友那边可以不用着急。至于你,因为你马上要出院,费用必须结清,我也没什么太大能力,看在你是君澜朋友的份儿上,我只能帮你结清你的住院费用。”
宗政一愣,没想到杜陌优会这样做。
这几日,他从没用好脸色对待过她。
来值班的医生,其中有一大半都被他吓走,没人愿意接待他,唯独杜陌优。
他不小心失手,打伤她的额角,她一点没生气不说,竟然是唯一一个愿意接受他的脾气、威胁和恐吓的人,即便他态度不好,极为嚣张可怕,杜陌优依然坚持不懈帮他换药拆线。
这原本不是她的活儿。
甚至,杜陌优为了照顾他方便,将他调到王娇娇的病房,其中的用心,宗政说不感动其实是假的。
但杜陌优也有自己的 理解,“我不是帮你,我是为了君澜,她是我的舍友。”
“提她做什么?”宗政没好气的说。
杜陌优笑笑,“君澜看起来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其实内心敏感心细,很容易受伤。她自尊心极强,我知道她是孤儿,一路走来不容易,这当中必然少不了别人白眼和冷嘲热讽,但她仍然努力坚持,想过上自己心目中的生活,坚持当一个好医生,回报社会,真的很难能可贵。”
张君澜卑微的自尊心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发誓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的人生,这一点杜陌优尤其敬佩。
“但她从来不提以前的事,不提她在孤儿院的事,我想那是她心底里最柔软最不可触及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你们当时过的开心抑或是悲苦,但我想安抚它,”杜陌优不想窥探张君澜的过去,也不想揭她的旧伤疤,只想在每次面对张君澜时,能懂她,能安慰她,能支持她就够了。
宗政眼神渐渐微眯,杜陌优温柔的面庞让他心驰神往,那种正常人的温柔多么令人陶醉啊。
他此刻竟然有点艳羡张君澜,艳羡她能有这样知心体贴的朋友。
那是他永远不能有的东西。
许久之后,宗政才艰难开口,“你不用从我这里打探什么,你也知道君澜她自尊心强,不肯接受过去,她不希望我认识她。”
杜陌优有点心痛,宗政这番话,说明他并不是表面上的糙汉子,反而他悉心,能观察到张君澜的心理,并且很配合的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但君澜放不下你,”杜陌优不希望他们之间再误会重重,明明对对方心中都有关爱,却死不承认,宁愿做一对敌人,“不瞒你说,好几次我夜班时来看你,都看到君澜在你的病房外发呆,遇到我她也只说路过而已。”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顺便、路过,只要心中有对方,即便天涯海角都顺路。
宗政显然没料到,凝滞之后突然陷入深思。
他自然也懂得张君澜嘴上说不再管他,让他不要再给她找麻烦,但每次他惹了事,张君澜还是此次都来看他。
他被关,被打到住院,张君澜甚至都急哭了。
宗政也在心中暗自骂自己混蛋,他也不想拖累张君澜,更不想成为她生活中的负担和污点。
张君澜学历高,马上就能当医生,她周围都是和她一样高学历有知识的人,不像他,除了和别人打架,惹事生非之外,没有长处可言。
他们归根究底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每次遇到,他总要刻意回避张君澜几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成了每次见面的必备品。
但每次骂完让张君澜滚的话,他的内心中又充满着愧疚和自责。
杜陌优叹口气,两人之间的误会看来很有必要解开。
她隐隐觉得,宗政与张君澜之间似乎还有一些更深的缠结,不止是从小在同一家孤儿院一起长大才对。
宗政一直保持不语,鼻息很重地吐口气,脑海中是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去,太美也太疼,当时年少,总以为一句承诺就能扛起别人的一生,但现实太过残酷。
“我们不仅是一个孤儿怨长大,还是初中同学,那时候她学习就很好,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后来她考进了枝江市最好的高中,而我辍学了,”一切往事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逐渐显现,被他深埋于角落里的碎片接连拼接成不愿回忆起的一幕幕场景和画面。
没有心疼,毕竟当时已经疼过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叫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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