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心思不言自明。
不过王炳却什么都不敢答应,“可不要看陛下着重于北边,以为南边不重要,实际上浙江关乎到平海伯和每年几百万两的海贸银子,想必浙江巡抚归谁,圣意已经定了。”
这几年大明出口了不少茶叶,到京里进贡的也不少,阁老的府上所用的更是最上乘的、只取清晨沾着露水的那一片。
王炳抿上一口便觉得有一起清香流连于齿间。
“王阁老所言极是,正因如此,阁老才该更重视浙江才对。”
王炳心说难怪王鏊不喜欢这个老小子,权力欲比他们这些当阁臣的还重,人都到陕西了,还挂念浙江干什么?
王琼察言观色,像是注意到什么,马上说:“下官这也是为了王阁老考虑。”
“你是想说王廷相调离陕西,王济之的人也到了山西,咱们机会来了是吧?”
“阁老明鉴。正是如此。”
如果他王琼以王炳为靠山,自然就希望这个靠山更强大。
但王炳不以为然,他开始频频摇头,“如果陛下调开王廷相是要拆杨应宁的台,那么调你离开浙江是为了什么?”
王琼心中一震。
内阁还是内阁,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炳继续闻着茶香,慢悠悠的说:“老夫知道你舍不得,不过浙江的事,你不该再记挂了。”
简单,却直指要心中要害。
而且还说的好听了些,他在浙江能有个屁事,关键是浙江的银子。
浙江还是自己人的,那他王琼财路就断不了。
不过他这份心思,骗骗其他人还可以,但骗不到王炳。
“阁老,提醒的是。”王琼有些难受。
他在京师左冲右撞,但似乎都求门无路。
实际上背后的根本原因很简单,因为皇帝过于强势,不管他求谁,都护不住他。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炳根本就不看那个叶书安,“如果你不能想透这一点,老夫劝你趁早辞官致仕,也能保住你那颗头颅。”
!!
边上的叶书安听得云里雾里,本来是给阁老想办法的,怎么一副脑袋都要掉的感觉。
他本想说什么,但看向王琼时,后者朝他微微摇头。
王琼想了想,便问道:“浙江的事便不提。阁老欲如何应对?”
“应对什么?”
“王廷相已离开陕西了。”
王炳表情不变,“王廷相离开陕西为什么要我应对?”
这个晚上,王琼一无所获。他只感觉这京师的官场好像完全变了个样,变得他一点儿都不熟悉。
他离开以后。
王炳书房里走进来个年轻人,二十多岁模样,刚刚开始蓄起胡须,人微微的有些胖,看着还有几分憨厚,倒一点儿不似他的父亲。
“爹,刚刚在外面撞见了德华公,他好像……兴致不是很高。”
王炳一直低头在书写,“兴致不高?找死没有找到门路,不甘心吗?”
“额……他不是刚刚转了陕西巡抚么?这是陛下委以重任的表现,何谈找死?”
“那你怎么看?”
“孩儿以为,王德华封疆重臣,他既有此心,咱们不妨结个善缘。况且,他说的王廷相之变,确实有几分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王炳直接爆粗口,一到家他便开始这样,“杨应宁出身西北,当过陕西巡抚,力推兴复马政,后来总督三边,他这几十年官宦生涯一大半都在西北,天子动手解构他在西北的影响力是必然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时间而已。这算哪门子变?我再问你,王廷相能任陕西巡抚是为什么,你还记得?”
他这儿子怔怔的,不过记忆力好似还行,“陕西恰逢泾阳、咸宁有百姓造反。”
“那不就是了,王廷相再任陕西巡抚已是为了局势不得不为之举。物极必反,仅此而已。为什么都把杨应宁当做那般蠢笨之人,这么容易就得罪了陛下而招致变故?”
“那既然如此,爹何必又再见这个王德华?”
王炳叹气,他这个儿子是没什么天赋了,官场上特别需要敏感度,对政治的敏感度。
若是旁人,他都懒得讲,但自家儿子说一点是一点,以后没有大的成就至少可以保命。
“身在朝堂,这些事是不得不为。天子既有心要拆解杨一清,为父与王济之都得表现得配合。内阁之中,辅佐首揆是生存之道,威逼首揆也是生存之道。所以人人都说,行走于官场之上,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明白吗?”
小胖子摇头,眼神很真挚。
王炳都叫他看愣了,一下子也没忍住自己的脾气,骂道:“滚回房读书!以后不要与此人走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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