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以外,那个小妾张氏更加的惊恐。徐都这个岁数了,张氏不可能有孩子,似她这样的人只能以色娱人,这是最没有根基的。
所以当下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但即便如此,她也要为家人求,所以连番向魏国公哭诉,“老爷,张春便随他去,朝廷要抓要杀妾身不敢奢求,但妾身这不成器的弟弟有个独子,那是张氏唯一的香火,求老爷开恩,求求圣上不要绝了张氏的嗣啊!”
魏国公就是老了,没力气,否则肯定是一脚踢开她。
“滚开!不成器的东西,平日里难道没有提醒过他吗?整日这就知道打着魏国公府的名义招摇过市,现在还有脸求情!滚!啊……”
魏国公怒急攻心,差点就要站立不住。
旁边徐鹏举连忙来扶,“爷爷!”
“快、快备马,我要入宫求见皇上!”
魏国公一把年纪了,颤颤巍巍的来见朱厚照,哪怕拼着双腿发软,也要跪在地上磕头。
这种事,他非常容易说不清楚!
而且皇帝先前还和他打过招呼,怎么能让人跑了呢!
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信任他。
可即便是朱厚照这种疑心不重的皇帝,心里头也会有些打鼓。
背着身子听他嗦了半天,朱厚照都不知道该不该信,只能是有些叹气,“这个张春,是你纳的小妾的娘家人?”
魏国公肝胆俱裂,缓声道:“启禀皇上,确系此人,老臣,老臣惭愧。”
“还是说说现在要怎么办吧?现在人跑了,畏罪潜逃,换句话说他的这些案情也不必怎么审了,那些事他都做过。”
“请陛下放心,老臣入宫以前已经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是肯定要找的。”朱厚照皱起眉头,“但是你这个娘家人可要坑惨你了,原本朕是希望……唉,算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关键是,若是一直找不到呢?”
“请皇上为老臣做主,皇上入府,老臣阖府上下都感怀陛下之恩,又岂会再行如此不义、不智之举?”
朱厚照落下眉头,从这个角度来说,魏国公的确没有动机,否则就是平白的给自己惹麻烦。
但他的政治经验也丰富了,问题在于后面,在于这种缝隙漏了出来,肯定会有苍蝇来叮的。
“朕……姑且信你所言。你下去以后,要全力搜查此人,若是让朕知道你背后护着他……”
魏国公当即保证,“陛下请放心,若是那样,老臣便自己割头来见。”
这件事作为皇帝,他得有自己的底线,如果轻易放过去,那以后但凡有些官府背景的人都可以运用这个办法,跑路就是。关联人到天子面前说一番我与其无关的话就好了。
“割头的话不要说得太早、太绝对,否则将来要翻都难。此人跑了以后,他的家人和家财都难以保全,这先和你提个醒。其他的也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魏国公有些还是有些担心,“陛下……”
本来这种事是小事,但是其中涉及到皇帝的大计,那就是大事,他怕呀!
朱厚照则加重语气,“先回去!”
这种破事还不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
本来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主动和这些人划清界限,结果自己的人不争气。这能怪得了旁人?
“是……”魏国公音量低了下去。
人走以后,朱厚照的脾气还是没有完全消解。
他尽量不下这个老臣,万一吓出个好歹,那个徐鹏举更加不靠谱。
“尤址。”
“奴婢在。”
“去将王炳和毛语文叫来。”
这并不需要多久。
等到他们到了,朱厚照开始要展示皇权的力量,“南京这个地方和山东、淮安不同,这里人心更为复杂,所以不要久拖。你们自己瞧瞧,就是朝廷抓几个欺负老百姓的地方豪强,这么简单的事却生出这么多的波折!至今还悬而不绝,干什么,和朕打擂台吗?!”
王炳和毛语文都严肃起来,“臣等办事不力,请陛下治罪。”
“毛语文,”朱厚照大手一挥,他决定走个非同寻常的路,“这件事就由锦衣卫做,今天便将应天府剩余的二十七名嫌犯全部抓了!再跑掉一人,朕就打你十个板子!”
“是!”
“王阁老,”
“臣在。”
“你贴出告示,谁敲得鸣冤鼓,谁来现身作证,现身作证的要自报籍贯和姓名,人数不限,越多越好。审案的案卷要这些人全部签名,不识字的要按下手印。若是有几十名百姓同诉一人,这类豪强是什么货色那还用再查?二十七人,每日两名,半个月后必须给朕一个结果!”
不怪皇帝有此怒火,圣驾都抵了南京了。
竟然还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了一人,这叫什么事?
王炳自然也做得了这件事,不过他担心的是另外的部分,“陛下吩咐,老臣岂敢不遵?只是如此激烈行事,必会招致言官上奏,朝野更会议论纷纷。”
朱厚照怒哼了一声,“抓几个小贼,他们还要将朕如何?扭扭捏捏,这里不行,那里不好的,说到底不就怕查深和自己牵扯上吗?正德皇帝不是那等软弱可欺之主!朕是打过鞑靼、斗过百官的铁骨头、硬汉子!叫他们来好了!倒要看看,朕能不能斩断这些人和各路黑心官吏的联系!”
这一路下来,确实是越来越难的趋势,山东不需要他多费心,在淮安则要警告,你不办那就让锦衣卫来办。现在到这里可好,但那也没事,就锦衣卫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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