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刘景恰好赶到,急忙拨开人群,走进肆内。
皮商见来人是一名头戴黑丝介帻、身穿灰色红缘领袖吏袍的少年,本来不甚在意,但心思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口中问道:“小人冒昧问一句,足下可是市左史刘君?”
刘景闻言眉毛一扬,轻轻颔首道:“没错,足下认识我?”
皮商示意诸保佣收起兵器,而后伏跪地上,大礼参拜。通过他的自我介绍,刘景才知道他叫周卫,是族兄刘宗的家奴,这家皮肆赫然是族兄刘宗的产业。
心道难怪此人表现得如此嚣张跋扈,说他欺行霸市也不为过,原来是仗了族兄刘宗的势。
这也解释了一家皮肆为何会有这么多打手,他们十有八九是刘宗豢养的门客,平日在肆中帮佣。
既然对方是族兄刘宗的家奴,刘景也就无需和他客气,将他扶起来后,说道:
“大兄年十二就哀感奋发,倾资结客,报杀父之仇,引得长沙上下人人称叹。十余年来,大兄居家养名,声望日隆,人们提起‘刘伯嗣’之名,无不赞誉有加,未尝有片言恶语。你作为大兄身边之人,想必应该最清楚,大兄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拥有如今这样美好的名声……”
听到这里,周卫已经是汗流浃背,两股战战。
刘景话锋一转,道:“而你呢?身为大兄家奴,不仅不爱护大兄的名声,反而借助其势,侵陵客人、强买强卖、欺行霸市……”
周卫吓得魂不附体,“咚”的一声跪下,额头抵地,连连说道:“小人罪该万死、小人罪该万死……”
肆内诸保佣,或者说门客,不由面面相觑,也都跟着跪地请罪。
〱刘景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起身,随后来到单程面前,抱拳一揖,语气诚恳地道:“我为市左史,有监察百肆之责,这家皮肆又是在下族兄产业,不管于公于私,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足下今日的遭遇,在下感到十分抱歉。”
单程不是不通情理的蛮人,刘景当面和他赔罪,他心头的火气立刻消散了大半,将剑缓缓插回剑鞘,摇头道:“此事错全在他,与你无关。”说罢斜睨周卫,心里依旧耿耿于怀。
刘景伸手招来周卫,后者知道他的意思,一再向单程道歉。
刘景在一旁意味深长地道:“老子有云:‘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买卖之道,还是要以信誉为本,靠强横,或能一时得利,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希望足下能够好自为之。”
“刘君的话,小人铭记于心。”周卫深深一揖,额头汗如雨下。
最终,周卫以市价吃下单程手中全部皮货,并且愿意与他展开后续合作,终于获得后者的原谅,令事情总算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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