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齐见状,慌忙上前夺过刘岩手里的水杯:“刘书记,您,您请,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严正齐边说边放下手里的水杯,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麻利地掏出一包香烟来,忙不迭地抽出一支:“刘书记,您请抽烟。”
刘岩伸手接过严正齐递到他面前的香烟,眼睛却向着他手里的那包中华牌香烟瞥了一眼。
严正齐憨笑地看着刘岩。
“你也抽,你坐嘛!”刘岩再次伸手示意严正齐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严正齐一半屁股坐在沙发上,脸却一直朝着刘岩,伸着脖子:“刘书记,您刚来,人生地不熟。自己一个人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您就跟我说。
我现在兼着财政局局长,虽说临元是一个穷县,可县财政对县领导公务活动用钱方面,还是能保证的。”
刘岩认真地听着严正齐所说的话,不时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正在兴头上的严正齐,笑着打开他的随身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来,笑眯眯地递向刘岩:“刘书记,这是点儿零用钱,您先用着。
什么时候需要,您就打个电话给我,我马上亲自送过来。”
严正齐脸上涌着红润,接着说道:“刘书记,作为一个130多万人口的贫困县县委书记,难当啊!
您每天得交往、应酬、接待、办事,处处都要钱啊。
作为分管财政的副县长,我知道领导的难处。
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当好领导的助手和参谋的。”
刘岩一边认真地听着,两眼不由得瞥了一眼严正齐打开的皮包,只见里面装着一部摩托罗拉移动电话,他顿时沉默了。
……
直到严正齐停下来不再说话、似乎正在等待着他反应的时候,刘岩这才沉声说道:“小严,你很聪明。”
刘岩盯着严正齐,接着说道:“你才三十刚出头就当上了副县长,不简单啊!”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严肃的语气一字一顿说道:“正齐同志,这钱我不能收。
如果我收下了,就是受贿。而你,就成了行贿!”
听了刘岩的一番话,严正齐顿时愣住了,他微微张着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岩又看了看严正齐,继续说道:“过去,你和其他领导交往的时候,也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吗?”
“不不不,没,没有,真的没有。”严正齐这下子彻底慌了:“刘书记,您,您干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没别的意思。”
刘岩把装着钱的信封递还给严正齐,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严,为人要正派,当官要清廉。
临元县是一个困难大县,财政并不富裕。我们无论做任何事情,每花一分钱,都要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上,多为老百姓着想!”
他注视着严正齐,接着说道:“你很年轻,很有作为。我希望你要认真执行好财政的有关政策规定,把好县里的财务关!”
……
严正齐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刘岩房间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重,令他越想越觉着窝囊。
平心而论,今天晚上,自己根本就没有行贿县委书记的意思。
按他的惯性思维:钱,只要不装进自己的腰包里,只要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难道一个县委书记办什么事都要拿自己的工资钱吗?
那他家里的人还要不要生活了?
他一个月的工资能支付几餐客人的饭钱啊?
想到这儿,严正齐一肚子的火:刘岩,你真特么不知好歹呀!我严正齐这可是一片好心呀!你居然还假装正经,教训了我一番……
刚想到这儿,他的移动电话响了。
严正齐心不在焉地从包里掏出电话,放到耳朵边上。
顿时,他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周围,这才对着电话低声说道:“黄书记,我是小严,我......我正在散步,您在......好,好,好,我马上赶到。”
……
临元县的夜晚,显得特别萧条和冷清。
刘岩一会儿站在窗口前,一会儿在房间里徘徊,抽着烟,脑海里却在倒海翻江。
上任的第一天,感觉竟然如同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岁月。
今晚,他谢绝了县委、县政府本来已经安排好的隆重的接风宴。
回到房间后,接了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电话……
副县长严正齐的到来,还有他送上来的那包钱,和包里目前怀宁市里只有常委才配备的移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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