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鹤亭听了后点了点头,庞宪看了看邵仪,便起来说道:“已近中午了,我去烤点兽肉,你二位慢聊。”邵仪知道庞宪作为江湖上成名人物,在别的门派传道授业之时避嫌,便也笑着道:“有劳庞老怪了,我想要个野猪腿。”看见庞宪走了后,阮鹤亭忍不住问邵仪:“请问邵老前辈,那位武华佗是不是便是武华佗庞宪?”邵仪一怔,问道:“你二人不是相处了一晚么,你居然还不知道?”阮鹤亭道:“那位庞老前辈脾气古怪,晚辈与之不敢攀谈......”
邵仪笑道:“不用怕,其实看得出他很喜欢你。”阮鹤亭听了,半晌才道:“庞老前辈喜欢晚辈,晚辈倒是看不出来啊......”邵仪道:“你看你太阳穴高高凸起,肯定是个内功精湛之人。庞老怪居然还敢把你留在身边,不是喜欢你是什么?”看着阮鹤亭半信半疑的样子,邵仪笑了笑道:“他是不是说你受了内伤,然后把住你的左手,让你按胸口?”阮鹤亭点了点头:“对的,那时候晚辈还觉得心肺间很疼。”
邵仪道:“那就是了,其实他把住的是你手上的肺经,谁人肺经被把住再按胸口都会疼。当初他也曾经试图用着手段想把我留在此处,当然被我识破了。你是继我之后第二个他想留住的人,看来他很欣赏你啊。”阮鹤亭道:“这庞老前辈也是怪人哈,如果他真想把晚辈留在身边,为何不只说,而是如此使计呢?”
邵仪又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庞老怪拜在李东璧门下学习医术,并合李东璧一道撰写《本草纲目》。后来,他和李东璧的族侄,也是他的同门师弟李可灼一同进了太医院,但是李可灼使计,把庞老怪挤出了太医院当了军医。很不幸,庞老怪在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之战中被派到北路马林军中当随行军医。马林军被建虏杀败,庞老怪便辗转到了这闾山住下了。因为他被同门师弟暗算,故此他后来性情变得怪癖,尤其看不起同门情谊。”
阮鹤亭一听,不禁恍然大悟:“难怪昨晚晚辈提起‘师门’二字庞老前辈会如此反感。”邵仪道:“虽然他的确性格古怪,但是他在此山间也救助了不少猎户村夫。此山原名为‘闾山’,因为着庞老怪既懂医术又会武艺,所以后来此地人为了感谢庞老怪赠医施药,便把此山呼作‘医武闾山’。建虏官府因不懂汉话,便错把此山标注为‘医巫闾山’了。此山间民人也不想给庞老怪带来麻烦,便将错就错,一直管此山叫‘医巫闾山’。”
阮鹤亭听得,不觉便对庞宪心生崇敬。邵仪也不多说,把《宝鉴回光术》一书递与阮鹤亭。阮鹤亭接过,解开第一页,一看,只见上面用行楷写着:“临,正鉴,景寡、貌能、白黑,远近柂正,异于光。”阮鹤亭知道这是《墨经》中“光学八条”的其中一段,说的是景物的形态、黑白、远近、斜正,都是由于光线反射到镜中。朱常鸿的师父师母山河神仙原本酷爱墨家学说,这“光学八条”山河神仙也有教过朱常鸿,朱常鸿自然也有和阮鹤亭提起过,故此阮鹤亭记得。
于是阮鹤亭便对邵仪道:“这句话不是《墨经》中的话么?为何会出现在贵派最高心法之中?”邵仪道:“这是《宝鉴回光术》的序言,用镜子反射光照的原理来比喻该心法反弹敌手的武功伤害。”阮鹤亭听了点点头,便继续阅读:“行气:吞则畜,畜则伸,申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复,复则天。天其本在上,地其本在下,顺则生,逆则死。”阮鹤亭玩味了一下这几句话,果然像是内功心法口诀。
阮鹤亭不敢怠慢,继续读下去:“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复相辅也,是以成阴阳;阴阳复相辅也,是以成四时;四时复相辅也,是以成寒热;寒热复相辅也,是以湿燥;湿燥复相辅也,成岁而止。故岁者,湿燥之所生也;湿燥者,寒热之所生也;寒热者,四时之所生也;四时者,阴阳之所生也;阴阳者,神明之所生也;神明者,天地之所生也;天地者,太一之所生也。是故太一藏于水,水于时,周而复始,以为万物母;一缺一盈,以为万物经。”
阮鹤亭本就是武痴,看到此处犹如寻宝者寻获宝藏,居然也一时忘了邵仪在身旁,自个盘膝坐下,默运玄功开始按照心法所写修炼。修炼成一个周天后,阮鹤亭收起玄功,发现在旁边的人已不是邵仪,已经是庞宪了。阮鹤亭惊奇地问道:“庞老前辈,邵老前辈呢?”庞宪还是冷笑道:“你都练得忘了时辰了,你看看天色......”阮鹤亭看看那天色时,果然已经暗下来了。阮鹤亭问:“啊,那么快天黑,这是什么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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