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正在研究高希什么时候识的字,高希和平安已经走进了院子。
高宝远远地看到高希,厉声喝道:”你做的好事!”
高希赶紧低了头,快步进了客堂,乖乖地跪下,平安也跟着跪下。
“你说,让你去卖个布,怎么就闹得人家布庄没法做生意了?”高宝生气地问道。
“那家掌柜和丁嫂串通,用短尺坑人,儿子只是揭露了真相。”高希语气平静地辩解。
“是啊,是啊,老爷,好些客人以前也被骗了不知情,当时都要店家退货赔钱呢!”平安显然情绪兴奋,有高希这样有勇有谋的主子,能为李记布行的客人、供货的织户们讨个公道,他与有荣焉。
“你跟着他,不劝着点,还跟着他闹?”高宝责问道,平安连忙又低下了头。
胡老秀才双手握着在拐杖的把手上,听了高宝的话,他将拐杖轻跺了一下,表示不认同。
“宝兄弟啊,奸商狡猾、损人利己,难道知道被坑了,还要任由他们一直欺负不成?希哥儿没错!”他语气坚定,还用极欣赏地眼神望着高希,就像十八年来他一直坚信高希病会好一样。
胡老秀才是村里唯一的知识分子,他发表的意见,当然要听一听,高宝没再斥责儿子。
平安机灵地将卖布的钱,交到了高刘氏的手上:“太太,这是今天卖布的钱!”
“哟,太太,三钱银子,这要比以前多多了!”静香先在一旁兴奋地叫了起来。
“是啊,后来少爷到了一家叫锦绣布行的店,还和掌柜说了好些话。那张掌柜极欣赏我家少爷呢!”平安又兴奋起来,插上了话。
“住嘴!还欣赏呢…卖了几匹布,闹出这些事,得罪了丁嫂。以后布怎么卖,怎么在村里做人…”高宝厉声教训着,正准备一路发挥下去…
“今后我家的布,都可以卖给锦绣布行,张掌柜已经应下了。”高希打断了父亲的话,但语气平静,声音也不大,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啊?”众人听了,皆是一惊。
“我们家的布,以后锦绣布行都要了?”高宝忘了教训儿子,睁圆了眼睛,哪里敢相信。
“对啊,不光我家的布要了,全村今后织的布,锦绣布行也都要了。”‘
什么?!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子是不是又疯了?肯定疯了!
“希哥儿,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这回胡老秀才却很沉着,他的花白山羊胡子没有抖动。
于是,高希备细说了一遍,听得在场之人均一愣一愣地。
什么规模收购,什么收销定产,什么预付定金,这些古怪新奇的想法,这疯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阿弟,起来吧。”高希为村里的织户们办了一件好事,高罕趁着父亲脸色缓和了许多,赶紧让高希起身。
“爸,照阿弟这么说,我们家那几块地可以不卖了吧!”高罕提醒自己的父亲。
高宝还沉浸在突然的惊喜中,尚未回过神,一边的高刘氏听了大儿子的话一下子激动地哽咽起来:“对啊,老爷,现在布可以多织些,都能卖掉,还能提前收到订金,希儿的病也见好,不用再花钱了,这几块地不用卖了!”
高宝听了这话,心头一松,祖上的家产终于保住了。
看着老妻泪眼婆娑,他自己也不免双眼含泪,紧呡双唇、喉头抖动,一时无话可说了。
一片煽情的气氛中,胡老秀才却抓住了这个“冷场”的空档,想起来今天所为何来,他要说自己的正事了:“我听说,你今天在布行里背了大明律了?”
“是啊!那李掌柜用短尺骗人,不正是犯了大明律吗?”高希轻描淡写地反问。
“来,这个你看看,是什么?”说着,胡老秀才从袖筒里掏出一本书来。
“这是御制大明律啊!”高希瞥了一眼封面。
高宝和高刘氏,看看胡老秀才,又齐刷刷地转过头看看大儿子高罕,意思是问:你好歹在村塾里读了几天书,对不对?
只见高罕半张着嘴,满脸惊讶,同时向父母点了点头。
“你认得字?”胡老秀才有些激动。
“认得几个,还认不全。自从上回蒙老先生救治后,在家养病,有空就翻了翻阿哥的书,自学了几个字。”
“你,自学,还读过大明律?”胡老秀才太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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